刘皇叔!
糜贞听到刘曼这般称呼刘封,心头不由得一怔,曾几何时,刘皇叔因为刘备,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
一个身份,两个不同的人。
当年,糜家之所以将她嫁给刘备,看中的除了刘备的能力之外,还有就是大汉皇叔的这一高贵身份。
刘备若不是皇叔,糜家又怎么心甘情愿的在刘备身上巨额投资,不仅资助钱粮,还把族中正值芳华、娇艳欲滴的女儿,嫁给刘备这个半百之人。
“皇叔,征战辛苦,待妾身服侍更衣。”
“辛苦夫人了。”
年龄的代差,不可能在成婚之后消除。
糜贞和刘备的婚姻总结下来,就是上面的一问一答,而出身不同,也让糜、刘两人几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相比锦衣玉食惯了的糜贞,刘备其实更愿意到同出寒门的甘夫人那里留宿,这也是同为妻妾,糜贞没有生育,而甘夫人生下阿斗的原因。
“皇叔,征战辛苦,待妾身服侍更衣。”要是刘封回到府中,糜贞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脱口而出,也说出和当年一样的问候话。
世事烦扰,实在让人揣度不透。
——
武关道北口,峣关。
刘封一路风尘仆仆,从襄阳向西,经谷城、房陵、上洛等地,直趋关中长安,这一条秦楚要道经过拓宽之后,已经有了秦时直道的几分影子,足以保证战马在道上快速奔跑。
“驾,驾驾!”
在汉军中军队伍的前面,赵广和雷焕并驰开道,两员战将一个银盔银甲,一个黑色甲袍,端是威风凛凛,让人见之即两股战战,挪不动地方。
“元忠兄,殿下的事情,你可知道的真多,不像我,只听父亲讲了讲出使江东的往事。”雷焕一路之上,只要有空闲,就向赵广请教如何当好一名亲将,而他最喜欢听的,就是刘封在陇右、在关中大杀四方的事迹。
这一东一西,跨越上千里,要是换了其他人,怕是早就支撑不住,刘封却是和二、三十岁的年纪汉将们一样,风餐露宿,毫无怨言,仅这一点,就让初次当亲将的雷焕佩服不已。
赵广听到雷焕感慨,自豪的神情现于脸上:“雷校尉,别的主君广不知晓,但秦王殿下的能力,我是看得清清楚楚,莫说是你我,就是军中魏大将军、姜将军,也不是殿下的对手,只不过,这些年来,能够让殿下亲上战场的机会,着实少之又少.......。”
回转长安之后,刘封已经答应赵广,许其独领一支骑军在北地、高奴、河套一线作战,这一带是汉胡杂居、半农耕半放牧的地域,赵广要是发展得顺畅,可以引军沿河套直扑并州的九原和美稷。
在胡虏占据多数的地方作战,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危险的任务。万一被围困,赵广有可能面临全军覆没的结局。
但赵广全无惧色。
他的胸膛中,燃烧着建功立业的渴望,当年,赵国李牧能在这一片区域征伐四方,扫荡诸胡,赵广也有信心为大汉开辟出一块新的根据地。
赵广、雷焕两名亲将的想法,刘封顺着秦岭的劲风,听到一、二句豪言壮语,这等少年儿郎征战沙场的期盼,他当年也一样有过。
灞桥上。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刘封的眼眸中,由模糊渐变清晰,然后又与刘封心中的那个人重叠起来,最后变成同一个人。
从蓝田至长安的官道上,尘土飞扬,一队汉骑打着“刘”的明黄旗帜正急速赶来。
“元通......。”糜贞惊喜的声音方叫出口,刘封就骑着燎原火近到了跟前,马缰勒起,前蹄高高扬起之后,刘封从马背上跃下,一把将糜贞拥在怀里。
从身量来看,糜贞的头顶只能到刘封的下巴处,两人合在一起,衬着落日夕阳,端是一副令人回味的美好画面。
“皇叔.....。”刘曼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她虽然知道糜贞和刘封之间,有患难与共的感情,但也不会想到,两人的关系会这般亲密。
“元通且放手,这是孝献皇帝的女儿刘曼,按辈份,她是你的后辈,应唤你一声皇叔。”糜贞听到刘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连忙从刘封的怀抱中挣脱开,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向刘封介绍起刘曼的身世来。
刘封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糜贞亲近一番,长久别离的思绪终于稍稍释放,在听到糜贞介绍刘曼之时,他才有功夫回过身后,好好的打量一番眼前这个叫自己“皇叔”的汉献帝刘协后人。
“本王的义父,被孝献皇帝尊为皇叔,公主也唤本王一声皇叔,这倒也恰当,不过,本王的外祖母,是桓帝之女益阳公主,从这一层论的话,你应该叫我一声皇兄。”刘封跨步上前,脸上笑意吟吟,对着刘曼说道。
“皇叔,皇兄......。”刘曼脸上现出红晕,双手微微颤抖,幸好糜贞上前,将她冰冷的手握住,才让刘曼不安的心绪镇定下来。
刘封在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即吩咐糜贞和刘曼先行上马车,向秦王府回转。
叙旧的事情,有的是时间。
刘封接下来关心的是,汉献帝的这第二份衣带诏上,有没有自己的名字,要是有的话,那除了自己还有没有其他志同道合之人。
刘曼进入宽敞的马车,坐在锦辕上之后,心中的激动才算平息下来。
三头六臂的刘封她没见到。
对糜贞呵护有加、对她温言宽语的刘封,她是真真实实的遇到了。
这样的一个大汉宗亲,正是刘曼心目中的复兴大汉的英雄模样。
秦王府中,刘曼进到内宅,从贴身之处将缠着的衣带诏取下,然后放心的交到糜贞手里,这一条内诏伴着她已经有数年,要不是有它的存在,刘曼在沦落到胡族盗寇手里之时,就会决然选择自尽以全名节。
刘封将衣带诏取于灯下,仔细看去,却是一行熟悉的文字扑面而来。
“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卿乃国之大臣,朕之至戚,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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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是可许久盟主打赏500,刘曼这条线,埋了很久,终于用上了,努力码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