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声音有些尖,有些颤:“大胆!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席天地不加掩饰,有些厌恶的瞥了太子妃一眼:“字面上的意思,太子妃听不懂吗?呵。”
席天地冷笑一声,“最好是真的听不懂。”
言外之意,就是已经怀疑这事,跟太子妃有关系了。
太子跟太子妃两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太子怒道:“你这狂徒……”
永安帝突然怒喝一声:“够了!”
这一声,满营皆静。
永安帝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垂眸,深深吸了一口气,掩住自己的怒意,没再理会太子,而是带了几分郑重的看向席天地:“席神医,你方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诱狼饵料?”
席天地同样,十分郑重的看向永安帝,向来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脸上,这会儿却是隐含了几分怒火。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所谓诱狼饵料,这是西南那边一种巫医的法子……他们那边举行祭祀,会挑选出生辰八字相符的婴儿,浸入用特殊草药制成的水中,进行水浴。这种水浴足足准备七天。七天过后……”席天地冷笑一声,“这婴儿就算是腌入味了,成了一味特殊的饵料。人几乎闻不到婴儿身上的味道,但像是拥有敏锐感官的野兽,却是可以闻到的……当然,饵料部分成分不大一样,就会导致吸引的野兽也不相同。不过,结局都是一样的——被野兽分而食之——饥荒年代的时候,西南那边常有蛮荒部落这般用婴儿来祭祀他们信奉的兽神。”
席天地垂着眼:“这法子因着太过阴损,已经好些时候没有见世了——草民倒没想到,在这金尊玉贵的小郡主身上,隐隐约约闻到了诱狼饵料的味!——也难怪丰亲王跟丰亲王妃在林中会遇到狼群的围攻!”
席天地这话说的,太过惊悚,导致营帐中一时之间,都没有半点声响。
还是太子妃打破了这份寂静,她脸色发白,做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来,却又有些迟疑:“席神医,会不会哪里搞错了?安宁向来在她母妃那,由专人照顾,怎么可能——”
席天地都懒得跟太子妃辩些什么了,他冷笑一声:“这还不好办?剪下一缕安宁小郡主的头发,回头往狼那儿一放,就一切皆明了。”
太子妃被席天地怼的脸色微微一变,说不出话来。
“安宁!”太子妃回过神来,凄凄的唤了一声,便落下泪来,“父皇,臣妾着实难以相信,安宁竟然遭受了这些——都是臣妾失职,没有及时发现这些……臣妾回去便要好好问问徐良娣,到底如何照料的安宁!”
徐良娣便是安宁的生母。
安宁小郡主听到了徐良娣的名字,这才像是恍然回过神一样,结结巴巴的出了声:“……母,母妃,是,是乳母,给安宁洗澡澡……”
太子妃恨声道:“那乳娘竟歹毒至此!”
这就是要一切都往乳娘身上推了。
反正人都死了,也都布置好了,查来查去,也只能查出一些布局人想要呈现出来的东西。
阮明姿心下冷笑一声。
营帐里再无旁人说话,哪怕就连太子,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没有再开口吸引永安帝的注意力。
太子妃就像是一个演着独角戏的丑角。
阮明姿冷眼看着太子妃表演。
一直没有出声的桓白瑜,突然冷漠的开了口:“既是如此,想来东宫在彻查之前,已然不安全,臣还请陛下,将安宁郡主接入宫中教养。”
永安帝看了桓白瑜一会儿,这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朕也有此意。”
太子桓毓昭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
但他最终只是拱拳道:“父皇疼爱安宁,是安宁的福分。父皇放心,儿臣回东宫后,一定会彻查,严查!绝不姑息!”
永安帝冷冷的看着他的长子。
半晌,他淡淡道:“好,太子,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桓毓昭浑身微微一僵,但他没有抬头直视永安帝的眼,语气极为恭敬的应了一声:“儿臣遵命!”
……
阮明姿出了中帐,桓白瑜便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阮明姿身上,生怕她被微带凉意的秋风吹坏了身子。
席天地随后出来,看到这对在前面又秀恩爱的小两口,只觉得有些牙酸,啧了一声。
阮明姿听到动静,回头朝席天地笑了下。
三人都没说什么,但默契使然,三人一道回了丰亲王府的营帐。
一进营帐,阮明姿便道:“席大夫放心,这附近绝对安全。”
席天地脸色便一变,开始骂:“太子那两口子心肝肾都黑成球的玩意!我真是看一次恶心一次!”
阮明姿倚在营帐中铺了垫子的椅子里,桓白瑜往她手上塞了一杯热茶,她端着热乎乎的茶,反倒是劝起席天地来:“席叔叔,跟不是人的东西,较什么劲啊。”
席天地品了品,觉得阮明姿骂的更狠一些。
心里多少也舒坦了些。
他冷哼一声,也坐到了椅子里,倒是没敢让桓白瑜给他倒茶,自己提壶倒了一杯,仍有些忿忿。
席天地突然压低了声音,似是有点焦躁:“大兴,要是落到这种人手里……”
别的不说,他敢打包票,到时候头一个死的,肯定是丰亲王这两口子。
若是单单死这两口子也就算了……但他看太子那狠毒到自己女儿都可以当成陷害他人的活祭品,这样的人,若是登上那至高之位,又怎会心怀苍生,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呢!
席天地想到日后,就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阮明姿跟桓白瑜却不接话。
两人一个在那坐着悠悠然喝茶,另一个在那坐着面色冷淡跟个雕像一样。
然而看着这俩人完全不慌的模样,席天地突然心里头就稳了几分。
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上啊!
他一个山野大夫,平时行行医,看看病,也就这样了!
“行了,你俩经了这遭事,早点休息把。”席天地想开了,放下茶杯,拍拍屁股直接潇洒走人了。
倒是他走的时候,掀开营帐,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啧”了一声:“呦,这是要变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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