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黄道吉日,宜嫁娶,宜迁居。
今儿也正好是奇趣堂年前营业的最后一日,实际上已经暂时不对外营业了。
梨花跟她的副手纪家泉带着铺子里的伙计清点奇趣堂剩下来的库存,阮明姿挑了间靠窗的雅间,把屋子里的暖炉烧得旺旺的,倚着窗户等着蒋家那边的花轿经过。
蒋家也是宜锦县上数一数二的人家,这嫡女成亲,嫁的人家自然也是门当户对的富贵人家,迎亲排场自然也是不一般。
隔老远,阮明姿就听到吹吹打打的喜乐飘了过来,还有那开道的鞭炮声,一路走一路放。几个穿着喜气的小童一路撒着糖,引得路边的小孩子们一阵哄抢。
阮明姿笑了下,看着那顶大红色的四抬花轿从街道上经过。花轿其后,便是极为气派的三十二担嫁妆,个个都满当的塞不进手去,围观的人好一阵咂舌,直道这蒋家可真是个富足的。
这议论声,阮明姿在楼上也能听见一二,不由得笑了笑。
这些嫁妆,大多数,都是蒋可沁一点一点给自个儿挣回来的。
不说旁的铺子,单说蒋可沁手里握着的奇趣堂那一成的分红,这两年多下来,便是一笔极为可观的数目。
更别提蒋可沁手上旁的那些经营了好些年的铺子。
直到那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走出去好远,徒留下一地的红色炮竹残骸,阮明姿这才笑了笑,关上了窗户。
外头梨花跟纪家泉清点的东西也差不多了,阮明姿下楼后,就见着梨花拿着个账本,勾勾画画的。
纪家泉凑在一旁,偶尔小声说句什么添补。
见着阮明姿下来,梨花拿起手上的账本朝阮明姿挥了挥:“……我方才跟小纪把铺子里的东西都盘查了下,剩下不多了,就这一点了。”
阮明姿点了点头:“那罐子有问题的花茶单独放出来了吗?”
梨花把账本随手递给纪家泉,拉着阮明姿往柜台那看,柜台上正端端正正的放着一个罐子,看那纹样,应该就是装那有问题的花茶的。
梨花跟纪家泉又带着伙计把铺子里剩下的货物都锁进了库房,好在阮明姿提前对库存向来规划的好,剩下的大多都是一些耐存放的。吃食倒也没有多少,偶有一点,便直接同铺子里的伙计们一道分了。
一切都妥当了。
阮明姿向来是个不肯亏待自己人的性子,她给铺子里的伙计每人都发了一个厚厚的过年红包,除了他们本月的工钱,更有额外的一张小额银票。
铺子里的伙计月钱原本就很高,再加上这额外的赏钱,数额简直让人心花怒放。
喜得伙计们个个眉开眼笑,一迭声的谢着阮明姿。
阮明姿摆了摆手,笑道:“大家伙儿辛劳了一年,都是应得的,这个是按照先前说好的,一点点小小的分红。过年了嘛,大家也好好休息休息。”
众人又一迭声的应着,应什么的都有,有点像是七嘴八舌,众人顿了顿,反而忍不住都笑出了声。
铺子里的伙计们领着工钱跟过年额外的赏钱喜气洋洋的各自回去了,一时间,铺子里只剩下了阮明姿,梨花,还有一个纪家泉。
阮明姿看了一眼梨花,嘻嘻的笑:“梨花姐的分红回头再给,眼下先把小纪的账给清了。”
梨花自然是不介意的,浅笑了下,“我的不急,你先给小纪分。”
阮明姿从袖袋里拿出两个红包来,递给纪家泉。
纪家泉愣了下,却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梨花。
梨花早就知道了这个,笑道:“明姿给你就是你的啊,还不赶紧收下?”
纪家泉又有些迟疑。
银子自然是好,可若是不清不楚,他拿着也不安心。
阮明姿见他犹豫,心下对他的人品又加深了一层认识,面上依旧带着笑,往他手里塞了塞,笑叹道:“拿着吧。另外一个是我跟梨花姐给婶子的。这些日子,我俩没少吃婶子做的好东西,这要过年了,难道还不许我俩做晚辈的,表表孝心?”
纪家泉耳廓红了红,他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心下更是感念阮明姿跟梨花的好。
人家做东家的,还惦念着他这个下属的娘亲。过年还有红包拿,不说里头多少银钱,单说这份心意,就值得他感念在心了。
“我替家母谢过梨花姐姐,谢过东家。”纪家泉耳根子都红了。
梨花觉得这个小纪当真是有意思,平日里看着很精明能干的模样,可在人情世事上却这么质朴。这种反差,看着让人就忍不住心情好了起来。
阮明姿看了一眼耳朵红红的纪家泉,又看了一眼浅笑着的梨花,若有所思。
……
忙完了这些事,离着日暮还有一段时间,阮明姿是打算明儿跟梨花一道,带着那罐有问题的花茶回榆原坡去找人对峙的,不过今儿剩下这些时间,她也不愿意浪费。
阮明姿想了想,让车夫载着她去了善府。
善府大门大开着,左夫人正揣着一个暖手炉,站在府门口,笑盈盈的看着耀哥儿,辉哥儿,还有善府的孩子们,跟附近人家的小孩子一道玩着踢球。
那小小的球被小孩子们你争我抢,甚是热闹。
阮明姿从马车上下来,正好有小孩子飞起一脚,那球便直冲冲的朝阮明姿飞去。
踢球的小孩子脸都白了。
其余的孩子更是忍不住担心。
阮明姿的反应能力极好,她一把抓住那球,借着球飞来的力道,转了个圈,化解了那股冲劲。
孩子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齐刷刷的跑到阮明姿身边来,叽叽喳喳的叫着阮姐姐,阮姐姐。
阮明姿把球在地上拍了拍,笑道:“劲儿挺大的。”
她把球交还给小孩子,不过还是笑着嘱咐了一句:“记得要避开行人。”
小孩子们慎重的点了点头。
阮明姿跟左夫人打了声招呼,左夫人这几日养的精神极好,虽说瘦下去的肉还没有养回来,但那双温润的眸子,却又一如既往那样,发着柔润又坚韧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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