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冬藏，时令流转。
滨海市的深秋并未极尽萧瑟凄凉之能事，风虽凉却不利，树虽瘦却未秃，野菊飘香，松柏凝翠，田里播种的冬小麦绿成一片无边无际的地毯。
只天儿越发短了。
宋瓷就是在一个月明星亮的清冷早晨，被她爹驮去了学校，和表哥李慎行一起，参加学校组织的期中考试。
这也是她之前请长假时，与学校达成的条件。
她必须参加学校的期中期末考试，保证成绩没有退步，才可以叫学校放心地继续对她实行放养政策。
这是学校对学生的负责，不然怎么好收她的费用呢。
公社小学收费真心不多。
但是有一项很特殊的内容，是每个学生每学期必须完成的勤工俭学任务。
就宋瓷目前领到的任务来说，一个是学校统一收取晒干的槐树叶，按斤论价，上不封顶。
这个任务基本上就是布置给家长的，其他的大多也是。
像是学校每人发三十颗蓖麻种子叫回家种，来年回收收获的净种子；
还有突发流行肿腮帮子病时，每个学生都要上山去挖艾蒿交学校。学校老师也会添加其他药材煮水，每天分给学生喝，预防传染病。
这些都是公社小学会布置的任务，基本全由家长代劳了。
初中那边则更辛苦一点，真要学生自己去干活的。
红旗公社下头有十几个村子，依山傍海的，勤工俭学的名堂很多。
像是他们公社初中，就组织学生晒过海带，扒过扇贝，掐过鱼头，剥过虾皮等等。
晒海带还好说，不过是费点工夫，先把送来的半湿海带捋平整，剪掉两侧的海带边，然后放到露天曝晒，期间要把上头凝结的白色海盐结晶等杂质擦干净；
晒好后再收取，叠整齐捆结实，等过磅就行。
这活儿得好太阳的时候干，不怎么遭罪；
最难受的就是去海边养殖场收拾海货。
那些臭鱼烂虾堆到一起，味道别提多冲了，地上还全是积水，阴冷阴冷的，环境别提多差。
扇贝壳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凸起，鱼身上更是多刺，虾壳也扎手，再加上湿淋淋的海水残留，不到半天手上就全给扎得满满的窟窿眼，皮肤也泡得发白发皱，戴手套都不好使。
小宋瓷见过哥哥姐姐做过这些，心里一直对上学，尤其是上初中留有阴影。
但那些干活的学生都没有叫苦的。
究其原因嘛，一个是乡下孩子本来也做惯活计的，星期天啊假期里的，全都下地干活，学校还专门给放夏收假秋收假，没那么矫情；
再一个就是，相比起常年累月坐在教室里枯燥上课，学生们当然更愿意出去放风，哪怕是去勤工俭学干活也好；
起码没人管纪律不许说话，还不用写作业。
说远了。
总之，宋瓷虽然没有到校学习，但勤工俭学的任务却不能免；甚至连借读的李慎行，也有一个算一个的摊派上了。
当然，学校也怕家长有意见，创收创优的同时，也得兼顾外面的风评。
像是宋瓷这种常年请假的，就是需要注意的个别例子。
收费收东西时没少人家的，那考试成绩当然也不能少，学校可是对每个学生都一视同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