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转了两个山头,累得宋春安腿肚子快要转筋。
最后实在没力气了,连拎着他自己个儿都费劲,也就无可奈何地把自家闺女交出去,叫身强体健的大队长抱。
别看宋建设当了这些年大队长,劳动强度比普通社员轻得多,但人家那体格子摆在那,能顶得上俩宋春安去,抱着宋瓷跟拎着根烟袋锅子似的,半点不费力。
宋瓷更是一下午脚没沾地,两条腿跟摆设似的,全无用武之地。
天擦黑的时候,宋建设把俩半废物送回家。
宋春安一见着媳妇,立马绷不住了,哎哟叫唤着往炕上一躺,踢掉鞋子露出满脚底板的血泡,把个宋建设都给看愣了。
真这么娇贵啊?突然就不好意思面对三叔三婶了咋办。
宋建设不顾宋老太的热情留饭,灰溜溜走了,含含糊糊叫宋春安好好歇一宿,明儿个的事情明天再说。
李胜男啥也顾不上了,心疼地先兑上温水给男人洗脚,又拿红药水小心地挨个血泡给涂上,才想问疼不疼呢,就听见沉沉的呼噜声。
宋瓷抱着他爹的大脑袋往枕头上挪,都没惊醒他。
看样子是真的累坏了。
李胜男坐到炕沿,把男人的脚搁在自己腿上,低头上药。
宋瓷吭哧吭哧搬完他爹死沉的大脑袋,又撅着屁股给拖来凉被搭住肚子,累得大出口气,还没闲着,又颠颠抱来手电筒给她妈照亮。
李胜男抬头看她一眼,小声问起今儿一天的事来。
宋瓷一一给学了。
“先去南边河里打了三个大湾,又去南边和西边的山地转了转,定下四个打井的位置。明天还要去北边和东边转。”
李胜男英气的眉就皱起来。
“明天还要去?你爹脚都要走烂了,还不给歇着?”
宋瓷实事求是说:
“大队长说了,叫爹先歇一宿明儿再看。”
李胜男不言语了,继续低头上药,脸色不咋好看。
宋瓷就乐滋滋地哄她:
“妈你别不高兴,我爹这罪不白受。”
然后就把大队许下的奖励说了,又提了去柳林挣外快的事。
李胜男听见一天一块钱,一口井五块钱的高价,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可还是心疼男人的心占了上风,还担心这爷俩双簧唱不好会露馅。
宋瓷就把想找两位老师商量做探水仪的事情说了。
虽然说有了仪器,她家这条财路就断了,但李胜男还真不是那特别爱财的,颇有一种得过且过小富即安的懒散劲儿,连声说这主意好。
于是等给宋春安两只脚全上好药,娘俩个吃完晚饭,李胜男就抱着宋瓷出门了。
天气越来越热,晚上出门乘凉的人也越来越多,见着人招呼一句上哪去,李胜男就说去送送导演他们。
剧组今天晚上杀青,明天早上就会离开,村里人也都清楚。
干部们还想再请一顿送行酒,被剧组那边拒了,说晚上还有最后一场夜戏,不定啥时候收工,就不打搅了。
宋瓷昨天上县城就买好了给剧组的送别礼物,很是花了点钱,礼物也都用了心思挑的,每个人都有份。
东西不少,装了两个大袋子娘俩分别拎着,一路招摇地往村口拍摄地去。
宋瓷被她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城里的时髦小姑娘一样。
身上是一件洋气的白色半袖连衣裙,腿上穿着过膝盖的白色长袜,脚上一双崭新锃亮的搭带红色小皮鞋,鞋绊上有一只精巧的金色小铃铛,一动就发出细碎轻灵的响声,跟夜里唱歌的小精灵似的;
头发也被李胜男精心打理过,扎成看似随意实则精致的公主头,前边刘海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头顶戴着一个细细的假水晶发卡,耳朵上夹着一对红色草莓形状的漂亮耳夹;
脖子上倒是没戴项链,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线编的平安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