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珊回去办公室,就给她妈去了个电话,简单把事情说了,她妈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等宋春安一家三口过去,顺顺当当拿上好几张书票布票副食品票的,还当真坐上了去县城的顺风车。
去县里的是一位姓赵的副乡长,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白衬衣黑长裤黑皮鞋,人很精干,也很健谈。
上车就问他们村子的旱情。
这事儿宋春安了解呀,也就如实跟人领导说了。
“旱情严重啊。”
赵副乡长忧心忡忡,也不瞒着他,说起乡里的难处。
“这也不是咱们一乡一村的难处,整个省城都困难。地表水不够用的,都在想办法打井,想利用地下水。
可打井不能乱来,得勘察地质,确定地下水的位置。这看不见摸不着的,里头学问多了去了,不是随便能糊弄的。
咱们的知青是有学问,可隔行如隔山,年纪又轻,真不一定能弄懂这个。就前些日子,第三第四生产队那边,就出乱子了。
也是找的知青寻的地方,可挖下去快十米深了,愣是不出水。
这些娃娃也是胆子大,啥活计都敢张揽,这不就耽误事了嘛。”
赵副乡长长些短叹,抬手揉着两遍太阳穴,眼下一片青黑,看来是真愁得晚上睡不好觉。
“生产是大事,粮食保不住,秋里连公粮都交不上,老百姓也发不下口粮去。
没办法,只好往县里头跑,求爷爷告奶奶的,磨破嘴跑断腿的想请专家请仪器。
可僧多粥少,受旱面积太大,专家跟仪器就那一两个,啥时候才能轮到咱?
乡里班子是上上下下地做工作,可老百姓不理解呀,就说你们当官的不作为,占着位子不干事儿,不如回家卖红薯。
咱也不是受不了委屈,老百姓急,咱们当干部的更急。别看当着个芝麻小官,那也得爱民如子不是?
说到底还是我们工作不到位。发牢骚都没用,还得硬着头皮一趟趟往县城跑吧。”
赵副乡长叹口气,苦笑一声,不怎么抱希望地随口问:
“老乡,你有没有上头的门路,帮忙递句话?我是真的有心无力,每天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着急上火得不行,救灾如救火啊!”
宋春安一脸严肃地听着,脸上还带着钦佩之色,跟闺女对个眼神。
宋瓷轻轻点下头。
宋春安便肯定地对赵副乡长说:
“其实我可以试试。”
“啥意思?”
赵副乡长蹭地坐直,从副驾扭头超后瞧。
李胜男拼命给宋春安使眼色,不叫他胡乱揽事。
一个炕上睡了好几年了,宋春安有多少能耐她还不知道?
打井这么大的事情,连知青都担不起,他凭什么出头?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吹牛也要分时候吧?
李胜男阻拦的意思十分明显,压根瞒不过赵副乡长精明的眼。
他失望地叹口气,脸上还维持客气的表情,没说啥难听话。
宋春安朝媳妇使个眼色,示意她看闺女。
宋瓷抬头,露出个无辜的疑惑表情。
李胜男反应几秒,才记起她家闺女的本事,不确定地凑到她耳边小声问:
“宝儿,你真能行?”
宋瓷好玩似的也跟她咬耳朵:
“尽力而为,肯定比那些半桶水的知青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