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寻进了程立的宿舍,房间格局和她的一样,不大,但是因为东西少,显得清爽。她扫视一圈,目光凝结在靠墙的桌上,又侧首不无惊讶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你居然弄了一台LaMarzocco.”
他这不是宿舍,真的是咖啡馆。
“我哥送的,”他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我一个人也喝不完,同事们也经常会来用,早上他们已经喝过一拨了。”
“你哥是土豪。”沈寻点点头,看着深褐色的液体淌下。
“家里有点生意。”他淡淡答。
“那你为什么会做警察?为什么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她追问。
他瞅了她一眼:“我愿意。”
她一愣。
“你要写到报道里吗?”他把咖啡杯递给她,缓缓出声,“那你想改成我为了’除暴安良’也可以。”
沈寻低头捧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人。
“豆子是云南本地产的。”他补充。
“口感很赞。”她由衷感叹,又想到了新问题:“为什么他们叫你三哥?”
“我在家里排上第三,”他一边给自己做咖啡一边回答,“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们是龙凤胎。”
沈寻挑眉,原来如此。
程立靠在桌旁,仰头喝咖啡,喉结一动。沈寻的视线顺着他的脖子往下,落在颈间松开的一扣,和其间小麦色的肌肤。
她托腮,有些失神,果然男色惑人。
程立放下杯子,对上她的目光,不由微微蹙眉。这姑娘的眼神太过直白。
“看什么?”他忍不住问。
“看你好看。”她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像两弯月牙,带着点孩子气,又带着点媚。她双手捧住杯子,低头喝咖啡,目光却仍透着细碎的刘海,悄悄的望着他。
程立转过头,避开她的视线,嘴角缓缓绷紧。清晨的阳光自窗外照进来,落在他线条完美的侧颜上,沈寻的心微微一沉。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神色里忽起的冷意。
整个房间突然陷入了沉默而尴尬的气氛,显得外面传来的操练声格外响亮。
她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这个男人。
放下杯子,她站起身,感觉到心底浮起一丝恼怒。
“喝完了,我要走了。”她开口,走上前凝视他。
“嗯。”他轻应一声,语气冷淡,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谢谢。”她继续,目光仍然固执的锁住那张俊颜。
他终于抬头看向她,眼神里却透着不耐和疏离。
她眯起眼,一字一句:“程队,我又有什么地方令你不满意了?”
“没有。”他答的干脆。
沈寻未再看他,抬脚就走,到了门口,却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程立,我不认为我对你外表的正面评价有什么不妥,我也并非在刻意讨好你。本质上,我说你好看,和我说外面那条警犬叫声好亮是一样的。”
“谁好看?什么警犬?”她的话音刚落,张子宁的声音插了进来。他拿着个玻璃随身杯,走到沈寻面前。
“我说操场上那条警犬很好看。”沈寻看着他一笑。
“哪条?好几条呢,你说的是果果还是辣椒?”张子宁起了兴致。
“不是,是程子。”她瞥了那男人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
“橙子?”张子宁困惑的挑眉,“新来的狗吗?我怎么不知道?程队,你知道吗?”
“不知道,你去问问看好了。”程立语气平静,目光却落在沈寻脸上。
沈寻迎着他的视线,不闪不避,眼角眉梢俱是挑衅之色,那一双灵动的眼眸里,有着不甘、骄傲、恼怒……和隐隐的期待。
——你真好看。
——程立,你答应我,从今以后,你的眼里只有我哦。因为,我的眼里也只有你。
另一双笑起来如月牙般的美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随之而起的,是心口突然绽开的疼痛。
沈寻呆住。
她看到那双锋利的黑眸里,忽然浮起了深浓的忧伤——为什么他要用这种心碎般的眼神看着她?那样的目光,几乎挟着铺天盖地的悲伤气息席卷而来,让她有种动弹不得的错觉。
是错觉吧——她往前轻轻挪了一步。刹那间,仿佛某种结界被打破,他垂眸,然后望向窗外,脸上仍是淡漠的表情。
沈寻愣在原地。只不过是短短数秒间,她觉得自己像被下了咒又解开,她不明白,为什么就在他收回视线低头的瞬间,她的心脏会有骤然收缩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