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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关处传来动静,阿绪回头一看祝涟真总算到家了,刚才大半天电话都没接。她定睛瞧了瞧祝涟真的表情,算不上沮丧,只是有点阴郁。
祝涟真脱下外套挂好,随口问:“奶思呢?”
“玩累了就睡觉养膘呢。”
撸猫的机会没了,祝涟真略有些失落,去冰箱拿了两罐科罗娜,冲阿绪扬扬下巴,“走,陪我喝酒。”
阿绪不明所以,乖乖陪他去阳台坐着。夜晚没风,冷气稀薄,裹上羊毛披肩足以御寒。祝涟真拉开一罐啤酒,阿绪只看着他喝,顺便帮他清理《闪耀暖暖》的体力。
等了片刻,阿绪没听到祝涟真开口诉苦,便主动问:“今天排舞不顺利?”
“凑合吧。”祝涟真没详细说,显然注意力并不在这件事上。
阿绪又看他抿了口啤酒,咽下后蹙眉咂咂嘴,好像不太习惯这种醇厚苦涩的味道。阿绪偷偷忍住笑,看出祝涟真根本不爱喝酒,只是当下遇到什么愁事,非借此机会装一装大人。
短暂的沉静过后,祝涟真终于放下冰凉的啤酒罐,感慨道:“我觉得我真是贪得无厌,活了这么大,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不要这么说自己嘛,老板,你人那么好。”阿绪放缓语气,“如果不是你给我工作机会,我恐怕现在还欠着网贷呢。”
祝涟真瞥她一眼,“你欠的那才多少钱,也值当说。”
阿绪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够有精神力度,便声情并茂地重新表示:“如果不是你给我工作机会,我现在可能去当鸡了!”
“这也不至于好吧!”
阿绪看祝涟真脸色放松下来了,心里也舒口气。她稍微调大游戏音量,觉得欢快的旋律能多少帮祝涟真缓和情绪。
她年纪比祝涟真大了两三岁,有时候像是安慰弟弟的口吻:“不管什么事都会过去的啦,你看,当初你们组合差点解散,现在不还是有回归的机会吗?一切都会往好方向发展的。”
“那如果我不想发展怎么办呢?”祝涟真眼神有些放空,“谈情就在那里,哪怕他不来招惹我,我眼睛也忍不住关注他。”
原来是因为前男友。
阿绪恍然大悟,忽然想起自己学生时代,对待暗恋的男生也是这种情不自禁的状态。就算心里反复强调“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但当喜欢的人站起来回答问题,她还是能想着人家走神儿一堂课。
祝涟真又拿起啤酒罐,贴在渐渐发烫的脸颊上,为皮肤降温。
其实心底的欢喜还是大于所谓的纠结,前者靠本能源源不断地涌出,后者却是理性思考后的产物。祝涟真一回忆起谈情结实的胸膛,脑袋就会轻飘飘的。
阿绪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说:“不管是控制还是放任,都不是好选择……要不你俩还像以前那样偷偷谈?我还是会帮你们望风的。”
“以前不就是偷偷谈被发现了么。”祝涟真舔舔冰凉的嘴唇,想起当时的状况,“他给我看了一个私生饭发来的短信,内容很长,大意是谴责我们为什么要在上升期犯这种低级错误,这种事公开出去,不仅我们彻底玩完,组合、公司、甚至整个行业都会受到影响。”
“我问他还有别的短信吗,他不给我看。可能对方说得很难听吧……”祝涟真掌心被啤酒冰得快僵了,“从当练习生开始,我们身边就一直有像摄像头一样的人,她们躲在暗处,好像随时都能知道我们干了什么。”
所以一旦犯错,就要精神紧绷好几天,生怕睡醒看见自己的名字挂在热搜,后面跟着“被扒”两个字。
祝涟真深呼吸,继续说:“再加上当时,我发现谈情早就知道范歌戎要退团,却一直帮他瞒着我们,所以有点生气,觉得跟他分就分了吧,反正偷偷摸摸怪累的。”
阿绪点头,“对嘛,你如果怕自己又忍不住惦记谈情,就用这件事提醒自己吧。”
“没用的,这不是原则性问题。”祝涟真无奈地笑一下,“当时生气是因为想的少,后来想通了就能理解谈情了。他又要跟范歌戎守信用保密,又要想办法安抚我们的不满,应该很辛苦。”
阿绪低头点着游戏,心里悄悄叹气。自己的老板明明看着嚣张不好惹,却很少见他认真计较什么,虽然也有脾气,但消解过后还是会为别人着想。
“Solo的这两年,我发现很多事都比以前难上几倍,也不怪范歌戎执意离开了,只能说我们大家从一开始就没交过心。”
祝涟真声音里没有什么惋惜,很平淡地叙述这件事,“如果团队凝聚力强,是不会有人在巅峰期走的;就算有,也该是大家心平气和地商量对策,而不是像我们一样大打出手。”
阿绪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感叹:“那连范歌戎都相信谈情,是不是说明谈情这人挺值得你喜欢的?”
祝涟真没回答,只是唇角微微上翘。
“阿绪,你觉不觉得,喜欢一个本来有好感的人,放弃时就很容易;但喜欢一个本来讨厌的人,就很难再次讨厌了。”
“是吗……嗯,好像是吧。”阿绪思索道,“包容别人的缺点,确实比喜欢别人的优点难好多好多。”
然后她听到祝涟真说:“我以前好讨厌谈情,讨厌得不行。”
从谈情进公司的第一天,祝涟真就视他为眼中钉。
那时组合已经结成三年,名字还叫最初的“黑桃A”,本来即将出道,却不料空降了第六人。
这人五官俊美出众,身材高挑,连名字都带有难以言喻的暧昧感,当偶像再合适不过。
看完谈情的评定表演没多久,纪云庭就决定将自己的Center位置让给他,理由是为了整体考虑,谈情明显更合适。
祝涟真对此很不爽,不光舞蹈队形得重新排列,出道日期延后半年,连属于庭哥的Center都被外人抢走,凭什么?于是他之后一直不给谈情好脸色看,对方来搭话也不理睬,跳舞时还经常挑刺儿。
但谈情好像从不介意被针对,总是跟大家和和气气的,还经常用“小祝”这个有分寸感的称呼,礼貌地接近祝涟真。
祝涟真仍对他爱答不理,直到某天看见谈情跟队长说话,一边说一边擦眼泪。
“祝涟真,你过来。”队长皱眉招呼他。
“没事的队长,”谈情赶紧小声拦住纪云庭,“是我容易招人讨厌而已,你别责怪小祝。”
明明大家都是十几岁,纪云庭在祝涟真面前却有种长辈的威严,“昨天晚上没课,你干嘛故意告诉谈情有,就为了让他过来等这么久?”
祝涟真有点懵,“我哪知道他会一直不走啊,正常人看见舞室没人后,不是就直接明白了吗?”
纪云庭刚要继续训话,谈情马上劝道:“队长,小祝说的对,确实是我傻了。”他眼眶微红,笑了笑,接着说:“小祝难得主动理我,所以我一下子有点得意忘形,再加上他平常练舞总迟到,我才以为多等等就能等到大家了。”
谈情字字温顺,却听得祝涟真一愣一愣的。
纪云庭戳了一下祝涟真额头,轻声数落:“你看看你,上课迟到,还冷落队友,被裴姐知道了又要骂你。”
顿了顿,他说:“行了,大家都是男生,直接一点吧,你给谈情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不不不,”谈情赶紧摇头,扬起笑容,“别难为小祝了,队长,我没事的。”
“……”祝涟真嘴角僵硬。
后来纪云庭私下找他聊天,祝涟真才知道谈情进公司前刚经历过母亲离世的悲痛,身边没有其他亲人朋友,现在算是孤立无援的状态,大概很渴望被别人关心。
祝涟真虽然还是不喜欢谈情,但态度有所转变,转天一大早就挽着对方手臂,假装亲密无间的样子。
谈情很困惑:“小祝?”
“干嘛,你不是想跟我关系好起来吗?”祝涟真低头走路,不敢正眼看他,“以后我罩着你了,你给我听话。”
“好。”
从此祝涟真在公司里多了个跟班儿,个子比他高,肩膀比他宽,力气也比他大。
不过谈情也有弱点,怕痒怕得要死。
于是一旦俩人有意见不合,祝涟真就挠他小腹,谈情只能一边笑一边屈服。
他经常倒在祝涟真肩上,用下巴压着少年微微凹陷的肩窝,恳求道:“饶了我吧,我都听你的。”
“行行行……你、你别靠这么近,热。”
祝涟真那时感觉胸口慌张,还以为练舞过度,心脏出了毛病。
等长大才明白,所有心跳加速与面红耳赤,都是因为面对着谈情,才产生了无限悸动。
……
深夜的天空呈现出暗紫色,啤酒喝掉大半罐,还凉得牙疼。
“所以,我现在找不到平衡点。”祝涟真靠在软椅上,伸长双腿,仰头望着夜空,“我跟谈情到底该是什么关系呢,都一起长到这么大了……谈不了恋爱,做不成朋友,想当普通同事,公司却让我俩炒CP。”
他想着想着,忽然笑出声。
桌面手机屏幕亮起,阿绪看了一眼,马上告诉祝涟真:“大佬你看,制作人把你们新歌的Guide发邮箱了。”
一听这个,祝涟真注意力被迅速扯回来,没空再胡思乱想了。
他伸手拿手机时,肘部不小心碰到iPad,游戏女主角忽然对他开口说话:“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也长大了不少吧?”
祝涟真瞄了一眼暖暖,嘀咕道:“咱俩才认识一天。”
暖暖的声音依然亲切甜美,自顾自地说:“能互相陪伴长大,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祝涟真拿着手机的胳膊悬停在空中。
好像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忽然被她的话语击中。
他慢慢收回手臂,忍不住又点了一下屏幕,还想让她再说一次。
“听到啦听到啦,不用再戳了。”暖暖眨着眼睛,不去看他。
祝涟真被自己这种幼稚的行为惹笑了,代码设定与配音而已,怎么差点当真了。
但是……
祝涟真眼前又浮现出谈情的脸,少年的柔和与成年的英俊交织一起,才能形成自己认知里的那个人,朋友与恋人的身份缺一不可,连记忆里的那份讨厌都举足轻重。
能跟他互相陪伴长大,的确是一件幸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