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贾玦回到府里,正看见贾芸在招呼人往大观园里搬东西,抬眼看见他回来,忙迎上来道,“恭喜义父,一朝风云便化龙,高中会元,名传神京……”
“你没事少和来福顽,好的没学坏的学,名传神京?呵呵,臭名昭著还差不多!“没等他说完,贾玦就摆手打断道,看了眼下人们搬的东西,皱了皱眉,“不是说还有两天吗?怎么今个就完工了?”
贾芸忙堆笑道,“这不是听说义父高中的消息,儿子一兴奋,多催了几趟,不想今个就成了,立马拿了来为义父贺!”
贾玦微微颔首,“可都试过了?”
贾芸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捏住了衣角,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解释,“这批正是试验用剩的,内部结构和抗风性要改良的地方还有好些,义父所教的那些数据都收集的差不多了,就剩下这十来个继续试也意义不大,儿子便私做主拿来,给义父看个新鲜。”
贾玦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轻轻拍了拍贾芸的肩膀,“有心了,眼下这些不过小顽意,成与不成都不打紧的,倒是那件东西你多上些心,过几日我见太上皇要用。”
“义父放心!有了今天的试验,那法器离成就也就这几日了。”
“如此…甚好。”见贾芸保证的果断,贾玦也略放下了心,转念又问他道,“你张大哥那怎么样了,我先前让你们调查:白莲不灭,血衣重生。可有结果?”
贾芸挠了挠脑袋,“这个…儿子这里倒是和一些的三教九流的人都打探过,这就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实在不好问。
关键是义父您的行事作风民间都传开了,生怕儿子在钓鱼,喊一声白莲不灭,谁敢答应,谁就是白莲教,要么罚钱罚粮,要么被义父拉壮丁填去湖广服劳役……”
贾玦闻言脸都黑了,“笑话!我岂会干这样的事?”
贾芸讪讪笑笑,“这个儿子当然是知道的,只寻常百姓…呃,还不太了解义父,毕竟义父您的名声您也知道,什么贪财好色,贪赃枉法,淫…呃……”想了想感觉自己作为儿子,这样说义父不太好,赶忙接回原来的话题继续道。
“至于张大哥他已经失踪三天了,不过他做事向来隐秘,儿子猜测他应该是有些进展,具体也不清楚,想来过几天他查清楚了,便会来寻义父汇报。”
贾玦扯了扯嘴角,不用猜也知道估摸着无非就是淫侄妻嫂,贪婪无厌之类的难听的话,毕竟士林风评都掌握在新党的各家书院手里,自己明面上倒向戴权,要再兴成化道廷,名声自然是别想要了。
戴权这些年来更惨,要不是个阉人,又顾忌着皇上的颜面,就差把淫乱宫闱的脏水都泼上去。
不过……贾玦冷笑两声,谓贾芸道,“行吧!你张大哥的事等他回来了,让他速来见我。
至于你…赶紧办成了手头这些事,你就把烟花铺子交接了,为父有一桩新买卖要交给你。”
贾芸一听就来了兴趣,有些期待道,“义父可是要卖这些小玩意?凭您的身份,稍作宣传,绝对比烟花要大卖!”
贾玦却摇头道,“这些东西与那件法器事关重大,不是能用银钱来衡量的,不可轻动!要交给你的是另一桩生意,唤作报纸,不是喜欢骂吗?此纸一出,士林无言!舆论之势,易也!”
贾芸惊了,他知道义父向来不是那种大放厥词的人,敢说这样的话,想来必是有些把握!忙问详情,“义父,不知这报纸却是何纸,竟有这样大大能为?”
“也就一时之效,事后被他们效仿也就无用了,嗯,此事不必着急,你先办手头的事,报纸之事还待我日后回禀了圣上,以官方名义兴办才有成效。”
“唯!”
贾芸虽然好奇这报纸到底是何物,能被义父这样推崇,但贾玦不说,他也不敢多问……
……
别过贾芸,贾玦几步入了西府,直往贾母院而去,远远就听见戏台上那人唱。
“老皇兄你且、慢~些吧!唤声亲翁、郭子仪,为此事、怎能够斩首级~?”
……
贾玦闻言一怔,只觉这声音有些熟悉,仔细打量去,此人竟是柳湘莲!心道他不是自那日打了薛蟠,就跑路避祸去了,怎么竟敢回来了?
没等他多想,屋里贾母等见他来了,忙唤他进来,贾玦只得暂压疑惑,一进堂屋,就被一双双或好奇、或欣慰、或担忧……等的目光注视着,偏把他喊进来了,所有人又都看着他不说话,闹的贾玦好不尴尬!
“呃……老祖宗好,孙儿给您请安!”
当你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请安准没错,这是贾玦今个听戴权说了那位磕头阁老的光辉事迹后,明白的道理!
果然,见贾玦请安,贾母不好再端着,却也气哼哼的没让他起来,“玦儿!你在外作的好大事!”
贾玦情知东窗事发,家里已知道了外面的消息,也不意外,觍着脸讪讪一笑,“都是那起子无耻小人污蔑的,徇私舞弊,玦儿岂是那样的人?老祖宗不必担心,此事我已有应对,到时自有他们好瞧。”
不想贾母却瞪了他一眼,恨得直咬牙,“我管你那个去呢?你有没有舞弊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老婆子我也管不着,只有一件,你给我说实话来!”
贾玦既无辜又委屈,“老祖宗这叫什么话?孙儿还能骗你不成?”
“呵呵!”你啥时候不骗我?贾母冷笑,继续道,“我听说戴老公公是不是要给你说媒?”
贾玦略一沉吟,情知躲不过,还是实话实说道,“呃……是的,他说是什么昭阳公主,玦儿听也没听说过,想来公主…嗯,公主金枝玉叶,孙儿也高攀不起,就拒绝了!”
“放屁!”贾母啐了一口,“还高攀不起?就你这猴儿的性子,你会高攀不起?我看你是不屑一顾!”
“老祖宗!孙儿岂敢对公主不敬?主要这不是倭寇掠于东南,白莲起于湖广……”贾玦这会连谎都懒得扯了,把应付戴权的台词又背了一遍。
“糊涂!白莲一年不灭,你一年不娶,十年不灭你难道还要十年不娶?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如此置祖宗于何地?置我们于何地?再者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道理连我这个老婆子都明白,你堂堂一个会元,这么多圣贤书都读哪去了?
这样好的姻缘,你也不说回来同我们商量商量,自说自话就做了主?还扯什么白莲不灭、何以为家?这话说出来,以后谁还敢与你谈婚论嫁?
公主都被你拒绝了,更别说旁人了,门当户对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谁都丢不起这个人!……”
为这事贾母都气一晚上了,这下可算贾玦回来了,逮着了就是一通训斥!要不是顾忌着贾玦如今的身份,就差抬出家法伺候了!
贾玦苦笑,被来回唠唠叨叨的,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才讨饶道,“好祖宗!孙儿知道错了,可眼下事已至此,悔之晚矣,您老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王熙凤见贾母一气之下训的都有些气喘,忙打圆场道,“诶呦喂!老祖宗,大喜的日子,这是做甚么呢?老祖宗要气不过,赶明儿在训他,今个玦兄弟大喜的日子,可算他回来了,咱们可得好好高兴高兴!”
贾玦亦委屈道,“就是!今个孙儿得了会元,老祖宗不说赏我,倒来骂我!”
贾母总算让他起来,犹自不解气的瞪他一眼,这才对一旁的薛姨妈道,“姨太太,你瞧他,自个不懂事做错了事,还不许我说他了!”
薛姨妈此时心里十分复杂,既庆幸贾玦说了那句:白莲不灭,何以为家?拒绝了公主,自家宝钗就还有机会,又犹豫贾玦说下这等话,宝钗还能进门吗?总不能真等个十年八年的,王师平定了湖广再过门吧?
这会听贾母唤他,勉强赔着笑应付,“到底凤丫头说的是,玦儿再有不是,老太太只明个再教训就是,今晚是为了他高中会元庆贺,老太太且忘了不快,陪大家好生顽上一眼才是。”
“姨太太说的是!”听薛姨妈也这样说,左右木已成舟,再骂公主也回不来了,贾母这才叹了口气,指着贾玦笑骂,“说吧,你这脏了心的猴儿又瞧上老婆子我哪样好东西了?趁今儿高兴,速速说了来,搁明儿必是不允的!”
“老祖宗当真要赏我?那我可说了?”贾玦眼神一亮,殷切道。
“骗你不成?速速说了来!”瞧贾玦似乎还真是来讨赏的,闹的贾母也有些好奇,以贾玦如今地位还想要什么,是要跟她开口要?
“嘿嘿…我院里如今只得晴雯一个大丫鬟,诸事都不方便,要是老祖宗真心疼我的话,只把鸳鸯姐姐舍了我罢!”说着贾玦把眼一瞥看向鸳鸯,鸳鸯被他唬了一跳,忙看向贾母!
贾母听了,不由一怔,随后好笑道,“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在这图谋上我的人了!这些年来,我通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体己人,你这猴儿还要来算计?要是旁人倒也罢了,不拘哪个,看今个这会元的份上,我也都做主与了你!
只我如今老了,就指着鸳鸯替我张罗安排,要没了她平常里吃饭睡觉都不习惯,真是片刻离不得身,你只当孝顺我吧,把她给我留着左右老婆子我也过不了几年了,到时候两眼一闭,这家里还不都是你们的?”
“老祖宗说的哪……贾玦本就说着顽的,见贾母拒绝,也没强求,真要应下,却看见便上王熙凤表情有些扭曲,显然在强忍着笑意,于是眨了眨眼,话到嘴边,改口道,“老祖宗说的那除了鸳鸯姐姐,不拘旁人,都与了我,这回可是当真?”
“当真!当真!你这猴儿还看上谁了,一次都说了来吧。”贾母也确实觉得贾玦院里只得一个大丫鬟,有些不妥,这次有机会正好替他添上,也就是了。
贾玦图穷匕见,似笑非笑的看向王熙凤,“求凤姐姐割爱,将平儿舍了我吧!”
原本事不关己看笑话的王熙凤,一下炸了毛!“我就说这骚蹄子整日跟你眉来眼去的,果然有问题!好啊,原来一早就攀上高枝,逮着金凤凰了,呵呵……玦兄弟若要尽管拿去,我这里不留三心二意之人!”
贾母闻言则脸色有些难看,瞪了贾玦一眼,“又在胡闹!那平儿是你琏二哥哥的房里人,也是你拿来取笑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贾玦也不着急,面上一脸不高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罢,左右老祖宗是不疼我的,我也不要了,以后只一个晴雯也够用了。”
“这像什么话?要不老婆子我把琥珀与你?她也是我自小带大的,办事得厉。”贾母只以为贾玦真生气了,忙解释道。
“孙儿说着顽的,老祖宗不必当真!”贾玦哈哈一笑,“平儿姐姐几乎就是凤姐姐左膀右臂,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又岂能要她?”
王熙凤闻言白了他一眼,意思:算你识相……
贾玦难得陪贾母又说笑一阵,众人看戏吃茶一直顽到亥时三刻才罢。
薛姨妈临走前欲言又止的看着贾玦,贾玦朝他笑了笑,“今个晚了,姨妈有话明天再说罢,玦儿必亲临薛府,给薛家一个交代。”
薛姨妈本来也在犹豫,这些天他都有些睡不着,主要她不清楚贾玦的态度,像是似是而非,你说同意的话,也没见下聘,不答应拒绝的话也没个准话,眼下正无所适从的时候,见贾玦主动答话,并承诺了明天上门,薛姨妈慈祥一笑,“好啊!玦儿要来,姨妈明儿做你喜欢吃的鸭掌。”
宝钗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转身回蘅芜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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