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脸色稍微有点失望,但他还是点头,“少爷顾及亲情真是个好孩子,当年大少爷确实对你不错,但是现在我们连他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就凭我们两人想要救人谈何容易。”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眉头拧成一团,一脸的无奈。
温琰既然回来了,他自然是做好了准备,在外游历这么多年江湖上的朋友还是有几个的。
他眯了眯眼睛,“我相信大哥不会就此一厥不振,他在位时深受百姓爱戴,想必朝堂之上也有些旧势力,你能帮我找到他们吗?”
德叔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气,茶楼后面是一个院子,上面的叶子也没剩几片,风一吹都簌簌飘了下来,不知不觉已经是初冬了。
他的手捏住了桌角,眼中愤恨,“对,大少爷在位时,我们温府门前络绎不绝的人来人往,但这些人现在早都不见了踪影,清远将军称病不出倒是躲过了一劫,听说玉妃也安然无恙,至于皇宫之中还有没有忠心的部下,我也不清楚。”
他说的这两人温琰有点印象,但他连他们的面都没有见过,若是贸然前去拜访,只会引起他们的疑心。
德叔见他一脸的为难,在脑海中尽量地回想还有哪些人可以帮忙,突然他灵光一现,“温琰,我想到了,你的伯父温月烨,他当时在林州做刺史,长孙无绝不知是将他忘了,还是觉得他不足为患,只是革了他的官职发配边疆,现如今他因病被遣送回了乡下老家,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他还是有些手段的,不如我们去一趟乡下?探探他的意思?”
温琰对这个伯父有一点印象,父亲在生前就一直跟他不和,因为一些政见不同好几年不相往来,其实他们只是表面上如此,长孙无绝疑心极重,他怎么可能让温家有两大重臣在朝堂上呼风唤雨。
虽然他们两人一直佯装不和,还是被长孙无绝找了一个理由将温月烨调离了京城。
温琰点头,“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你现在住在哪里?为了方便行事,我没有住客栈,而是在燕子巷那里找了一所僻静的院子,不如你一并搬过去,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德叔活下来的意义就是为了等温琰回家,现在他回来了,他自然一切都以温琰为主,很爽快地答应了,“少爷说的极是,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一下,马上跟你回去。”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两人就到了燕子巷一个安静的院子,一进门就是一面影墙,转过去就是一片竹林,再往里走是一个圆形拱门,进去之后就看见里有一个二层六角小楼,两边是厢房,游廊旁边有几株一人高的植物,正屋两边放着两盆晶莹透绿的珊瑚。
这样的院子没有几百两银子买不下来,他顿时开心起来,“琰少爷,你这几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没想到我们不止能相见,还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少爷,德叔真的没有看错你。”
温琰淡然一笑,“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以后还会换更大的院子。”
他回了屋中休息,德叔在外面收拾,打扫院子擦抹桌椅,一点也不觉得累干劲十足。
到了翌日,他们一起赶着马车出城去乡下。
乡下老家他在几年前也去过,凭着印象来到了梨花镇,这里的景色跟京城大为不同,路上人烟稀少,偶尔经过的也都行色匆匆,温琰想找人来问一下路也找不到。
进了镇子之后两边的店铺偶有开着门的,他下去询问,顺着掌柜指的方向他们拐进了一个小胡同,将马车留在外面。
两人步行进去,温琰感叹道:“我记得老家的院子也特别大,怎么会在一个胡同里呢,是不是老家也搬了地方。”
说话间两人到了这家门前,门头上真的连个匾额也没有,大门紧闭着,门口的草都从石板缝里钻了出来,看来很少有人出入这里。
德叔上前敲门,足足过了半晌才有人过来,吱嘎一声门开了,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出现,他眯着眼睛看着来了,半天也没认出来是谁。
温琰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就是温月烨,虽然老了很多但那双眼睛没变,颓废中还带着一点倔强不甘。
他上前行礼,“伯父,我是温琰啊,你不认得我了?”
温月烨抬起头来,打量了他半晌,在他脸上依稀找到了当年的模样,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来,眼中有些惊喜,“温琰,早几年离家出走的二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温琰上前扶住温月烨,“伯父,是我,是我这个不孝子又没皮没脸的回来了。”
温月烨一下子老泪纵横,紧抓着他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还以为我们温家再无后人了,快跟我进来。”
等他们二人进了院子,温月烨将门关上并上了门闩,“我们家的事情想必你也都知道了,你能找到这里,我还挺欣慰的。”
温琰看到这里的环境简直比一个农家小院都不如,正屋也只是三间小平房,临着大门有一间低矮的木板搭建的屋子,想必是柴房。
温月烨见他脸上有疑惑之色,长叹了一口气,“伯父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逆臣叛党的罪名压在头上还能有什么好,抄家时好不容易藏起来的一些银子都打点了完了,要不然我现在就是边疆的一具无名尸。”
温琰心中酸楚,“伯父,如今我回来了,你跟我上京去,大哥他还没有死,我们要想办法救出他,我们温家才能东山再起。”
温月烨叹了一口气,“提起你大哥,我这心里就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永远都无法释怀,他对人太过信任,心肠又软若不是他轻信于人,这么好的江山怎会落入他手。”
他说起来就恨得用手拍着桌子,那张小木桌被拍得吱嘎乱响,差一点就要散架了。
“伯父,你别激动,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就向前看,再说这些都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