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师父瞅了眼身后有些空荡的药柜,叹口气道,“不是一般的病。”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反倒叫人起疑。
凤倾华又追问,“是什么病症?”
许是她好奇心太重,程师父看她的眼神开始不善,多了些警惕。
“你不是要抓药吗?问这些做什么?”
凤倾华换了个说辞,“我是商人,这次来南虚是想调查一下各大药铺的行情,好决定采购哪些药材。”
看了看她的装扮,程师父显然不信,依旧警惕的盯着她。
无奈之下,她只能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仅剩的药材给他看。看见药材,程师父才勉强相信她,但仍旧不愿与她多说的样子。
“你也瞧见了,我这里并不缺供应商,夫人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药童除了方才停顿了那一下,之后就一直专注记账,努力营造出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
凤倾华的视线并不能影响他分毫,程师父很满意。
“程师父,看你铺子里的情况,我以为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凤倾华不外乎他的排斥,直接点出了问题所在。
她故作坦言道,“其实我是第一商行的人,此次就是跟着小楚来的,程师父在这行做了这么久,对第一商行应该很熟悉了吧。不知清凌公子的商行,能不能入的了您的眼?”
听闻她是第一商行的人,程师父眼神立马变了,情切地绕过柜台来到她面前,“原来是第一商行的人,老夫眼拙,夫人莫怪。”
眼睁睁看着程师父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药童傻眼了,连给碾槽里加药材都忘了。
“程师父言重了,现在咱们能好好谈谈了吗?”凤倾华说。
她开口前算是在打赌,自己也没想到清凌公子和第一商行的名号会这么有用,早知道就不兜圈子了。
程师父连连应是,忙请凤倾华去里屋洽谈。
药童伸长脖子想看,却被程师父随手放下的门帘无情挡住了视线。
“敢问夫人如何称呼?”
程师父给凤倾华倒了杯茶,态度比起之前不知热络了多少。
第一商行名声在外,但凡是与它合作的人,没有不赚的盆满钵满的。
有这个身份加持,凤倾华问起话来愈发自在了,“不过是一个称谓,程师父想怎么称呼都行。不过在合作之前,我需要把情况调查清楚,还望程师父不要隐瞒。”
想到刚刚的对话,程师父有些不好意思,“夫人误会,真不是老夫可刻意隐瞒,实在是……实在是不好言说啊。”
听出他的确有难言之隐,凤倾华不好逼得太紧,便略微放软了语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您总要说出来,才好一起解决不是?如今城中各个药铺都缺少药材,若不知道真实情况,我们也不好确定收购数目啊,于您也没有益处。”
她没有把问题说的很严重,但归根结底还是和程师父自己有关,只要他想药铺好,自然知道该怎么回话。
果不其然,在听课凤倾华的分析后,程师父沉吟了许久,缓缓道出了前因后果。
“就在数月前,城中突然冒出了许多蛊虫,常人见都没有见过,更不懂得如何躲避和医治。随着蛊虫越来越多,城中不少人都被咬,中了蛊毒,然而没有人知道该怎么解毒,百姓只能疯狂购买药材,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有个防备总归不是坏处,如此一来,城中药铺很快就出现了药材短缺的情况。”
虽然有偏差,但和凤倾华猜想的差不了多少。
程师父整日忧心,已经是心力交瘁了。再看向凤倾华时,眼神一变,又多了些祈求的意味,“夫人既然代表了第一商行,可否与老夫合作,供一批药材进来?”
凤倾华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追问道,“城中不缺医术高超的大夫,当真没有一人能解蛊毒吗?”
因为她新手解过,所以并不觉得有多难解,顶多是麻烦些,但绝不是毫无办法。
对于程师父的话,她也不是全都相信,总要保留自己的疑问在。
闻言,程师父长叹了口气,眉间满是化不开的愁绪,“夫人有所不知,那蛊虫很奇特,寻常大夫还真解不了,只能开支预防药物,百姓们都疯狂买药想要求个心安,再加上城内人心惶惶,没有人能定下心去研究解毒的方法,一拖再拖,蛊毒似是加剧了一般,比起初还要厉害许多。”
“可我来了几日,并未在城内看到中蛊毒的百姓,若蛊虫真如你说的那般厉害,百姓怎么还都安然无恙地在街上游荡?”
“……夫人……”程师父大抵是被她的执着磨了脾性,语气很是无奈,“老夫本不该和夫人说这些的,唉。”
“因为从蛊虫出现至今,城内死了不少人,更有数十人失踪,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凤倾华不禁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失踪了?一点踪迹都寻不到吗?”
程师父摇了摇头,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他都不知道,门外的药童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听到这里,凤倾华也不免感慨,“蛊虫这般厉害,若不能今早解决,受苦的百姓只会越来越多。”
“夫人慈心,可眼下的确是没有办法。”
程师父静默了片刻,再抬头时又提起了药材的事。
见躲不过去,凤倾华只能随口敷衍道,“放心吧程师父,等这一批药材到了,我就让人给您送过来。”
“好好好,老夫先替城中百姓谢过夫人和清凌公子。”程师父闻言,心中大喜,直接起身向凤倾华躬身抱拳。
凤倾华的心一直拧着,不得开解,蛊虫一事在他脑海里,就像根刺扎着,一日不拔就摧磨自己一日。
她神色凝重,蹙眉道,“如今这情形,失踪的人官府都不管吗?上面也不派人来察看?”
连日调查蛊虫,她差点都忘了最早的消息是从南虚皇城传出来的,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朝廷没有道理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