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暗淡,长鸣准备要转告孙竹珉那些话的时候,却发现殿下已不见了。
“义父,咱们这样偷偷摸摸出来真的好吗?”阿竹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衣,又将自己别在脑后的结又紧了紧。
这黑巾虽然闷得很,但他更害怕掉下来。
“暂时不出城,偷着出来也无妨。”沉时桢背着阿竹,轻功如踏云端,在夜色中飞驰着如一道缥缈的暗影。
二人来到的乃是一处荒废的小宅,落叶满布,那院子里的树都因为无人管而腐朽了。
“这地方我来过!”阿竹看着漆黑一片的院落,瞪大了圆碌碌的眼睛,“听说这里是一个大官的私宅,因为调任了不在这住,也就一直空着了。”
沉时桢敲了敲阿竹的额头,蹙眉沉声:“你小子怎的总到处乱跑?”
突然他明白为何文芜这么喜欢敲打阿竹了,这野小子是真的顽皮。
“那不是大街小巷都玩腻了,想要玩点刺\/激的吗。这种死宅听说都有闹鬼,最好玩了。”阿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低下了头。
沉时桢无奈摇头,抱着他就往那正院里去。
“先前你娘为了确认你找到的那些花,亲自去了苏贵妃的院落。她在那里发现了一个被冤死的妃嫔,这里就是她父亲的宅子。”
阿竹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曾经是妃子父亲的住处!
忽而他也是吐了吐舌\/头:“还好这已经没人住了,如果不小心冲\/撞了什么大官夫人,那义父你可就真来不及救我。”
富贵人家的宅子都是有人看守,尤其官员。如果真遇到了那看门人,暴打一顿都是轻的。
“你们这帮毛孩子运气好,此处已经早没人了。”沉时桢走到正院内,依旧是荒凉得像是废了十几年的宅子,潮湿之气令人作呕。
这宅子是父皇赏赐给那总督在京都内的私宅,但那总督收而不受,只让亲戚住了。在他死了以后,那些亲戚也害怕遭到连罪,各个都连夜搬出了宅子,再不多管。
“义父,咱们来这里做什么?”阿竹一头雾水。
沉时桢不答,走到一处沾满灰尘的大门前,一脚踹开那紧闭的门。
啪的一声,门闩断裂。
“这门竟是被反锁的!”阿竹瞪大了眼睛,诧异满满。
这无人的宅子上了锁,就说明近日有人在此处出入过。
沉时桢轻声冷笑,果然他猜得没错。
“我知道你娘身在何处了?”他没有走近那弥漫出一股霉味的屋子。
然而他的眸中已是清澈透亮。
“义父,我不明白?”阿竹挠了挠后脑勺,小眼睛里已都是疑惑不解。
沉时桢不答,只抱着阿竹一路轻功飞驰回到了幽王府。
此时,一辆马车已是备在后门。二人上车后,那马车夫一挥马鞭,车子便开始飞驰。
“抓走你娘的确实就是那个小人。”沉时桢将阿竹身上的黑衣解下,一边给他换上自己的衣服,一边细声解释。
“他之所以偷偷约见你娘,是为了不让她继续追查那容嫔和总督。在那糕点里下药,就是想趁她在回府途中将她劫走。”沉时桢已问过赵隐,那糕点里的毒在一炷香内就能发作。
只要文芜吃了糕点,聂蔺洲再掐准时间离开。没有长鸣保护的马车,必然遭劫。
“那义父刚才怎的不进去那屋子里查查?”阿竹还是不明白,明明是被人反锁了的屋子,里面肯定会有秘密。
沉时桢目中一凝,看了一眼那随着风而起伏的车帘:“不能耽误了。”
既然知道敌人的目的是为了不让文芜追查,那只要反其道而行之就能不让敌人得逞。
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先救出文芜!
马车一路前行到了天亮,阿竹睡得迷迷糊糊已不知道清醒。
“买些糕点干粮,继续赶路。”沉时桢看着熟睡的阿竹,给他整理了一下盖着的外袍。
如此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总算到了梦殷的边城。
“没想到这边城居然还有正常人,我还以为满大街都是符纸呢。”阿竹啃着手里的糕点,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普通百姓,眼中闪着好奇。
“小少爷,到了边城就有饭馆,不需要再吃糕点了。”
此时,马车夫也已经换成了快马赶来的长鸣。
阿竹轻呼一声,将手里的糕点包了起来:“太好了,吃了这么几天都吃腻了。义父,那边有个小饭馆好像挺热闹,厨子的手艺应该不错,我们去尝尝吧。”
他的手往远处一指,回头看着义父,忽而心中一震。
沉时桢冷眸如鹰隼般锋利,已是盯住了那热闹饭馆的牌面。
那牌匾下面蹲着几个人,生得面阔口方,眼神明亮,这一看就是内功雄浑之人。
“殿下,这样的边城饭馆却有如此武艺高强之人看守,想必并不简单。”长鸣也瞧出了那几个人的异样。
这些人显然不是在保护餐馆,而是在保护这里面的某些人。
沉时桢一言不发,冷眸深沉。
仔细观察了片刻,他才带着阿竹往那饭馆去。
“几位客观里面请!我们小店的狮子头是全梦殷最棒的!”店小二甩着毛巾迎上来,满面堆笑就像一只被赏了骨头的狗。
阿竹撇了撇嘴,低语道:“我才不信,肯定没有我娘做得好吃。”
饭馆里热闹,人生鼎沸,他的这句碎碎念也没人听到。只是他在那店小二的腰间,忽而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东西。
就在那店小二擦了桌子离开之后,阿竹扯了扯沉时桢的袖子:“义父,你看那小二哥腰上别着那那个香囊,上面的花样是不是很眼熟?”
沉时桢观察着四周的江湖人,一时间也没注意到那店小二。
经过阿竹这么一提点才朝那人看去,忽而他眸中一动。
“殿下,那香囊上的花是夫人先前所描绘的那种花!”长鸣一眼认出,也脱口而出。
沉时桢双拳紧握,身子猛然就是要飞跃而起。但是就在这时,一个小人扑到了他的怀里,将他硬生生又摁回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