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庙里寂静,但好在阿竹的话语也很轻。
没有被别人听去,文芜也是松了口气,往阿竹的小脑袋瓜上又轻轻敲打了一下,挤了挤眼。
这暗示阿竹早已不知看了多少次,也是用双手捂嘴,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
“这月龙山上的破庙已经很久没人来祭拜过的,没想到这石像竟是还如新造时一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灵。”
巡卫陈友方昂首阔步走了进来,抬头看着那尊佛像,眼里闪出了一点点邪气的光。
“这庙四面封顶,只有两个开在两侧的小天窗,外面的屋檐如犬牙般向下延伸。这般构造早就将所有的灰尘都遮蔽了,这天窗外还有对流,灰尘自然不会落在这神像上。”
在天窗的角落,文芜隐约看见那薄薄的蜘蛛网在被吹得丝丝颤动,她也知道那神像为何会这般一尘不染。
不得不说,当初打造这神庙的山民真是花了大心思。
“这庙的构造也只有长年在此居住的山民才知道,老子都是在这驻守了三五年才听说,没想到姑娘居然一眼就看出来。”陈友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斜眼看着文芜。
他的语调微微有些怪异。
“以前参拜过这样的寺庙,听主持说过罢了。”文芜只得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敷衍过去。
不知怎的,这巡卫进了这庙就有些不一样。方才吃烧鸡的时候,他还是那般大义凌然的模样。
“两位若是参拜完了就快走吧,仙女在此已将沉寂多时,恐是不喜欢外人扰了她清净。”陈友方冷声高语,看着站在神像前面的聂蔺洲,眼眸更是锋利。
文芜本来就不想参拜什么仙女,她只是好奇那老婆婆说的话而已。但聂蔺洲在此,这巡卫又来掺和,她也没办法做出在石像上滴血的事。
“国师且在此参拜吧,我跟阿竹出去转转。”文芜牵着阿竹就走,她可不想卷入两人之间的口舌之争。
二话不说,她牵着阿竹就走出了这破庙。
山间的空气总是倾尽一人,文芜走踏在青石小路上,心情也觉得放松了些。
“娘,这山里一定有很多野兔子。咱们不如几只回去吧,你好久没给我做野兔子肉了。”阿竹眼眸一亮,看到草丛里有一只白\/花\/花的东西跑过。
文芜无奈摇头,道:“这山林不比以前乡下,除了野兔子之外还有不少毒蛇。你别调皮,要吃野兔子肉,那集市里有得卖。”
她知道阿竹只是贪玩,根本不在意什么兔子肉。
“小子,劝你还是别打这林间生物的主意。”胡友方不知什么时候从后追了上来,“它们可都是有仙女庇佑的。”
阿竹脸色一沉,眼中微微透出了一股怒意:“不就是一尊破石像,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些神神鬼鬼,都是骗人的把戏!”
语气略有些粗鲁,文芜也是轻轻捏了一下阿竹的手。
这小子怎的竟是发起脾气来了。
“哟,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胡友方被顶撞了也不生气,双手叉腰俯视着阿竹,“能生出你这么个性烈如火的小子,你的娘一定也很刚烈。”
说着,他抬眸又是看向了文芜。
那一抹异样的眼神也是如针般扎在文芜身上,她牵着阿竹回身就走,也不多回应。
这林间小道并不长,但却可以绕一个圈子走回来。正好打发时间,也避开聂蔺洲。
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行,对周馥国的巡卫不必打交道。
“姑娘,看你生得水灵,怎的会将那一手烧鸡做得那么好。这种生火做饭的脏活累活,你这等天仙般的人物来做,未免太可惜了。”胡友方追了上来,走在文芜侧身的位置,就这么紧紧盯着她的脸。
文芜不答,只是旁若无人地继续往前走。
“其实你不用做烧鸡也能通往仙女庙,凭着你这张脸,跟老子多说几句好话就够了。”胡友方语气悠然而又有些高亢,“最难消受美人恩,老子绝对会对你心软。”
话还没说完,他就是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整个人向前扑倒狠狠栽倒在了地上。
这下巴着地,牙都险些磕掉了。
文芜一怔,但见阿竹被自己牵在另一边,肯定不是这小子调皮将他绊倒的。
但是,胡友方一个习武之人,走这种平铺的青石路怎会摔得这么惨?
“大人,你没事吧?”文芜见他半天爬不起来,低声轻问着。
正面倒地的人已是疼得五官骤缩在了一起,龇牙咧嘴倒在地上发出一阵怪叫。
“有美人关心,不疼不疼!”胡友方强撑着挤出一句话,抬起手来作势就是要人搀扶,“姑娘,你是好人,就当做可怜我,给我扶起来吧。”
他忽而一改口吻,不再自称老子。
“巡卫大人,在孩子面前就不必说这些了吧。”文芜动也不动就这么冷看着他,“习武之人,摔跤也都是常事。大人这般脆弱,莫不是烧鸡吃少了,没得力气?”
一句话呛得胡友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面色发青。
文芜轻声冷笑。
为了不让胡友方跟着,她从侧面走入了一个林间小道。如果这巡卫跟进来,那她出了意外就是他干的。
只要是懂得明哲保身的人,都不会跟上来。
走了大约几十步,文芜发现没人跟上来,也是略微放心。抬眸一看,但见花团晶簇,绿草成群,一眼望去真的是别样的风景。
“娘,这山里不会真有仙女庇护吧?”阿竹蹲在那草丛边上,指着一团狗尾巴草,“你看,这草居然还有结。”
文芜垂眸一看,谁知看到那狗尾巴草,眸中猛然一颤。
那狗尾巴草居然打成了一个四边的方形!
这种结她在幽王府的书里看到过,是梦殷一种结!
“我摘一点回去,以后在盆栽里种着,用来装扮咱们的素心馆。”阿竹笑着就是将那狗尾巴草要拔起。
但就在伸手的时候,一双大手将他的手腕紧紧攥住。
“这草不能动!”文芜忽而有些失声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