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人说出不正经的话,没想到也可以很动听。
“这些天你都是早出晚归,难得有时间,且去休息吧。”文芜这几天忙着汤羹大赛,也是很少见他。
原以为会受到一些询问,但没想到沉时桢比她还要忙。
沉时桢眉头轻轻舒展开,这几日眼线已将情报收集得差不多,只差最后一击就可一网打尽。
“确实是可以休息了。”
文芜还以为他要逞强,听到他说软话也是放下了心。
然而就在她起身要走时,一只手忽而搂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又是一阵腾空带起。
“听长鸣说,这几日\/你也很操劳,也该休息了。”沉时桢扯过披风,就这么将两人合围在了一起。
文芜反应不及,也挣脱不开。
她无奈叹息,只能任由他如此。
没想到人前八面威风的幽王殿下,背地里竟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午时烈日高悬,蝉鸣轻然。
某\/处深院府邸中,一阵杯盘碎裂的响动如过年的鞭炮一般此起彼伏。
门外的下人惨白着脸,跪在台阶下一动也不敢动。
“凭什么是那个贱女人!”紫玉县主将一株价值千金的罗兰盆栽高高举起,毫不犹豫就是砸了个粉碎。
“京都贵族千金,不计其数!看不上本县主就算了,其他的闺阁秀女,为何他一个也不要!”
败给一个人不可怕,但败给一个身份低微的人,那就如一个大侠客拥有万人敌的能力,却被一只野狗给咬死。
“贱女人!狐媚子样!不就是一张臭皮囊!”紫玉县主摔了院内所有东西,也是累得气喘吁吁。
“县主,喝杯茶吧。”云甲端着茶杯上来,手还在瑟瑟发抖,震得那茶杯铿锵作响。
紫玉县主看也不看他一眼,冷道:“没用的废物,就知道端茶倒水,让你做的事呢!”
云甲五官已是拧在了一起,低下了头。
“连那女人出身的青\/楼你都查不出来,就知道你没用!”紫玉县主更是怒不可遏。
云甲也是硬着头皮,低语道:“县主,小的已经花了重金,请了江湖上最有名的百晓生。他们都不知那贱女人是哪一个青\/楼出来的,可见她也不是吧。”
嗓音越说越小,但这已是唯一可以解释的了。
“就算不是青\/楼,那也一定是勾栏巷子里出来的!”紫玉县主顿时色变,抄起他手中的茶杯,狠狠摔了个粉碎。
云甲连忙跪地磕头,身子哆嗦得就像刚从冷水里捞出来。
“民间有很多女子都是租了屋来接客,那狐媚子定是白日做厨娘,晚上做娇娘!”紫玉县主冷冷低语,目中已是毒如蛇蝎。
云甲不敢抬头,他从不知道县主能说出这么下作的话来。
“你去找牢头,让他找几个监狱里的死囚,就说本县主要了。”紫玉县主冷语尖声,脸色已是冷如恶鬼。
“价格好谈,越是亡命徒越好!”
云甲浑身又是哆嗦,双腿虚软得都站不起来,接了命令后几乎是爬着走的。
他乔装打扮便是匆匆出了门,故意戴了一顶草帽,将自己的帽檐都是压得老低。
“哎呀!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一个孩童的嗓音高声而起,将周边的路人都是吸引了目光。
“阿竹!不得无礼!”
女子娇喝声起,将孩子扶起来后也是瞪着他。
“这位兄台不好意思,是犬子莽撞了。”文芜朝那人微微颔首,拉着阿竹也是一并过来道歉。
阿竹挤了挤眼,不服道:“娘,明明就是他走得急,我可是在你边上直着走的。”
文芜眉头一蹙,按着阿竹的头逼着他鞠躬:“管教无方,让兄台见笑了。”
云甲见到二人,浑身又是一个哆嗦,什么也没说低头就走。
见人走了,文芜也松了一口气,点了点阿竹的额头:“你小子真没眼力,那人虽然穿得粗布,但脚下却是一双鹿皮靴!”
阿竹连忙回头,果然见那人穿的是好鞋子。
这鹿皮靴最便宜的都得三十两一双,这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对不起娘,我差点又给你得罪人了。”阿竹噘嘴低头,方才的怒火已是消散无踪。
文芜也是无奈叹息:“你这毛躁的性子是该改改了。”
她回头看向那人离开的方向,眸间也是闪出狐疑。
这人就算冲\/撞了阿竹,也不用这般慌张吧。他们只是平民百姓,阿竹也没受什么大伤,横竖也讹不着他。
不过这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文芜牵着阿竹往那人匆忙离去的方向走,她心里隐约有种直觉,这人她是见过的。
“娘,你不是说趁着义父午睡,去准备汤羹大赛用的东西吗,怎的又往回走了?”阿竹不明白。
文芜没有作答,只是往前跟着。
午休了不过一炷香她就醒了,之后怎的也睡不下。身边人沉睡未醒,她也不敢多动弹省得惊醒他。
但是汤羹大赛还需要孙竹珉这个外地人的帮助,比试在早时,她也不好天没亮就去叫人家陪她去集市。
这时候将食材看好,明日她自己去采买更为合适。
犹豫再三,她还是小心翼翼起身,没有惊动沉时桢。
本想去找孙竹珉,但不想在半途竟遇到了个鬼鬼祟祟的人。
但见那人一路往城西去,越走越偏僻。
“娘,别往前走了。跟我玩的那些孩子都不愿意往这来,他们说前面是关押死囚的地方!”阿竹猛然抓住了娘的手。
“死囚?”文芜心惊。
他们一路跟来就只有这一条道,那人肯定是往这走的。
“对啊,许多被判了秋后处斩的囚犯就是关押在这里。那些小伙伴们肯定不会骗我,娘我们别往那晦气的地方去了。”阿竹双手拉着娘就是往回拽着。
文芜眸中一动,也是听阿竹的话往回走。
那人为什么要往关押死囚的地方去,他可是穿着精致鹿皮靴的人,怎么也不会是干牢头这种低贱差事的。
文芜回想着那人的身形还有走路的姿态,分明也是个轻功高强的人。
她越想越觉得,这人她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