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内已是人山人海,除了寻常百姓妇孺,还有很多比试者来此。
文芜的面前形成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场面,男人在那蔬菜摊上讨价还价,女人则在肉贩子前七嘴八舌。
虽说菜市场就是这么乱哄哄的,但是男人跟女人各在一边的场面还是不多见。但文芜知道,这些男人都是汤羹大赛的比试者。
“孙少侠,为何他们都要争着买蔬菜?”文芜不解,难道周馥国受欢迎的汤羹里,还有菜汤?
孙竹珉上前查探一番,低语道:“他们买的都是些黄豆跟苦瓜等物,能够熬得出非常香浓的汤汁。昨日姑娘的羊杂汤做得清淡了些,或许这才是你二十名的原因。”
京都里的人都喜欢清淡,文芜为了应和也习惯将菜做得简单些,但没想到在周馥国竟是截然相反。
“这么说来,第二轮的比试很有可能是比蔬菜汤了。”文芜纤眉微微轻扬。
如果是比这个,那她可就十拿九稳了。
在乡下时,那些穷苦百姓都吃不起肉,更别提肉汤了。有时候过年了,他们乡下百姓才能勉强捡一些富人家丢弃的骨头来熬汤。
为了照顾这些穷苦百姓,文芜会经常熬蔬菜汤给他们喝。黄豆红\/薯豌豆,这些事三天两头就备上一次,她也研究了十几种做法。
“周馥国的富人注重保养身子,很少有大鱼大肉的,第二轮比蔬菜汤也极有可能。姑娘可有什么要买的,我替你去。”孙竹珉看那菜摊前人潮拥挤,还是让自己这健硕的身板去挤吧。
文芜略微细思片刻,正要说话,却发现几个人在她身边停下了脚步。
她心中一紧,凑到孙竹珉耳边,低声细语。
也不知是不是她经历了宫中的起起伏伏,疑心病也越来越重。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附近的人在偷听她的话。#@$
尤其紫玉县主还在虎视眈眈,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了。
“就这么点就够了?”孙竹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些男人可都是买了一箩筐花花绿绿的菜。
文芜也是看着那些比试者的菜篮子,笑道:“汤羹不比菜肴,食材有时候越少越好。熬出来的汤最重要的是风味,而不是五花八门的荤素。”
孙竹珉是外行,也没多说什么,冲着那菜摊子就去。
买的东西少,自然花的时间也不多。午时还没到,二人就已入了比试的场地,有了昨日的经验也是直接选了个好的位置。%(
“王六这老小子怎么回事,这午时虽然没到,他也不用这么磨\/蹭吧。说好了喝两口酒就来,怎的这会还没到。”孙竹珉站在台阶上,拳头不停砸着自己的掌心,脖子伸得老长。
他们买菜这一去一来,起码都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王六若是启程,就是爬也该爬到了。
“是我让他不要来的。”文芜也不往门口看,只将买好的食材取出来,准备着手料理。
孙竹珉一惊:“可是王六不是给你借了紫灰瓦罐吗?他要不来,姑娘你这汤可怎么熬出风味啊!”
这第二轮也是高手云集,多一分材料就多一分优势。
就算那是传说神物,至少也是真的紫砂瓦罐,怎么都比这比试场子里配的那种普通陶土罐要好得多。
文芜无奈苦笑,已是去边上的大瓮里舀了一盆清水来洗菜。
“难道没有那瓦罐,我就做不出好汤了吗,少侠别忘了,我可是用普通瓦罐煲就得了司膳大人赞赏的。”
这做料理本就在于人,而不是在外物。
如果她要靠那传说中的神物来赢得比赛,那就是胜之不武。
孙竹珉挑了挑眉,也是没了话说。过了半天才喃喃低语道:“姑娘教训的是,不过以后也别叫我少侠了。我们一见如故,你就叫我小孙吧,我叫你文姐!”
那生分的称呼,叫着人都有了隔阂。
江湖之人总是豪迈大气,文芜也是笑了:“好,劳烦小孙给我将刀磨一磨。这刀也不知用了多少年,边角都钝了。”
这摊位上的一切厨具都是往年用下来的,用不锋利的刀切菜,刀功再好那切出来的东西也会连着丝。
孙竹珉眼眸一亮,身体挺得笔直,像小孩子听话般应了一声是。
这姿态让文芜也是忍不住一笑。
太阳日渐高升于顶,比试者也都陆陆续续到位。
他们不打招呼,也不说话,直接着手做汤羹。
昨日场子里热闹一片,今日却是截然相反。
高手过招就是在这沉寂中就分了胜负,文芜眉头亦是微微一紧。
才不过淘汰了十个人而已,没想到气氛就已截然不同。
“我要将这菜放到热水中先烫熟,但不可用猛水。你且看着火,一旦水冒了青烟就将火撤出来。”文芜将手里的菜细细切成了丝,放入料酒中稍微腌渍。
那嫩绿的叶子在浸入料酒中时,瞬间也是将汁\/液吸收入内。
这一幕孙竹珉见了也是练练称奇。
“可惜这比试厨艺只尝味道,如果让那些品鉴官看到文姐这制作工序,只怕都要直接将魁首送给你了。”孙竹珉忍不住拍手,眼睛已是发直。
文芜不发一语,将那菜丝轻轻捞起,放在瓦罐最底部。而后她将一些黄豆碾碎,压在那些菜丝之上。
一点清水倒入,黄绿相间就这么沉在瓦罐的底部中央。
火微微升起,那稀少的水也是很快冒出了气泡。
“撤火!”文芜一声令下。
孙竹珉也是眼疾手快,将那火给撤出来。
但是这制作工序又是看得他一头雾水,问道:“文姐,就这么一点热度,估计那黄豆跟菜的味都出不来,我们是不是再多熬一下?”
文芜只是摇头,看向了另一边的大瓦罐,这是摊位上本就有的。
“这高汤还没开始热,文姐不用着急。”孙竹珉看着下面的零散柴火,他本身加得也不多,那火也旺不到哪里去。
他得不到回应,也只是在一边乖乖不说了。
文芜目色冷然,只将那一点瓦罐汤汁倒入瓷碗,轻轻盖上放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