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心思难以捉摸,文芜心知沉时桢斗不了他。不然在阿竹被绑架之后,聂蔺洲不可能全身而退。
只要皇上还器重聂蔺洲一天,他就能得一日逍遥。
“这些事且先不必说了,说了也没个结果,只会徒增烦恼。”沉时桢看着空空如也的汤碗,不知怎的,心里忽而想起那天在厨房里的事。
文芜见他不说话又看着汤碗,便要去给他再盛出一些汤来。
“锅里的汤还剩些,我热一下再给你盛出来。”她端着汤碗下了二楼厨房,心中也是叹息,没能铲除掉聂蔺洲真是太可惜了。
错过了珂草这个由头,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再对付他。
然而,就在她思索之时,已是有人尾随其后。
“这里厨房油烟大,你跟过来做什么?”文芜瞧见下楼的沉时桢,也是心中疑惑。
沉时桢眸光微动,神色之间略有些局促。
“前日在幽王府厨房,听说你又回去了。”他低声细语,说话间还有些结巴。
文芜瞳孔震颤,连忙背过身去,不让自己惊慌神色暴露:“厨房用完了就得收拾,自然是要回去的。”
她回去之后见不到沉时桢,之后便搬出了幽王府。
那天的事情,不了了之,她的心也是莫名空落。
沉时桢上前一步,目色坚定:“其实那天,我并非是一时情动,而是……”#@$
“大哥!你在上面吗!”
楼下的呼喊甚是响亮。
这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楚子雁轻功了得,径直便窜上了二楼。
他看到文芜后也是深深抱拳,轻笑道:“我看到大哥的马儿停在店外便知他在此处,大门虽然紧闭,但我也是让手下设法打开了。事有紧急,还望文姑娘见谅。”
文芜侧过身来微微颔首:“楚公子为人正直,强行打开店门定然是无奈之举,无妨。”%(
素心馆的门就是普通的木门,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这被轻而易举地打开,也没什么奇怪。
“大哥,你要查的事有线索了,人已在幽王府内。”楚子雁匆匆低语,神色严肃。
沉时桢眸光忽而深沉,急忙便是朝外走了,但是没走两步又是顿住了,回身看着文芜。
“谢幽王殿下今日光顾蔽店,改日定再以精品菜奉上。”文芜低头行了个礼,语气温和如春风。
这话语虽然有些规矩,但其中却听不出有多少疏离之感。
沉时桢眉头轻展,目色也是缓和了些。
他什么也没说,快步如风而去。
二楼厨房内瞬间恢复了寂静。
文芜眸中暗动,还未真正平静下来。
虽然沉时桢的话没说完,但既然他提起那日在幽王府厨房中的事,必然就是要提到那浅浅的一吻了。
但是不知为何,方才沉时桢想说的没有说出来,反倒是让她感觉松了一口气。
“娘!你在楼上吗!”
就在文芜独自平静时,梅儿跟阿竹两个孩子就已是眉开眼笑,手牵着手回来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怎的还没回家?”文芜心惊。
这子时都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孩子在外面游荡,简直就是给人贩子机会!
“娘,您别生气,我们虽没回家,但也没在外面游荡。”阿竹笑得无比灿烂,像是得了蜜糖。
梅儿已是轻笑:“皮影戏的当家掌柜送了我们两个小人,还在帷幕后教了我们许久。这不知不觉就到了子时,回家后不见文姨,我们这才来店里寻你的。”
她手上亮出了两个小人,一个孙悟空,一个牛魔王。
文芜摇头叹息,想骂似乎也骂不出口。
“娘,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明天早上你还得开店,必须要抓紧时间休息。”阿竹走过去牵起娘的手就是往外拉。
文芜也不多说什么,只关了门跟两个孩子回家。
今夜的某些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吧。
也不知是不是真有天意注定,这一连过了五日,文芜都没有再见到沉时桢,也没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那晚的事真就如做梦一样过去了。
“请问是文芜姑娘吗?”一个身着浅黄色镶蓝边服饰的人,抱着一个小包袱,老老实实站在店门口。
文芜见那包袱上带着紫鹃花的图样,心中一紧。
紫鹃花是周馥国太子司徒襄最爱的装饰花纹。
“这是秦南八百里加急给您送来的,麻烦您签收。”那人将一本册子取出,态度和蔼。
文芜凑近就嗅到一阵药香,忽而面色微变。
签收下来之后她打开了包袱,果然,里面是一堆精致的药材。根须分明,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让你送药的人有没有交待什么别的话?”文芜转身问着那跑腿送东西的小哥。
“我只负责将东西送到客人手上,其他的怎好多问。若是姑娘想问什么,写信交到驿站便是。”那小哥取了本子就走了。
文芜沉思片刻,既是秦南国送来的,又是紫鹃花的包袱,那必然就是司徒襄所赠。
之前她有跟蓉太子妃提过梅儿的病,想来是她回国后想着感念她安胎之恩才跟司徒襄提了,让他准备些可以用的药材。
各国水土不同,种出来的药草也不同。秦南国的一些药,在本朝还都没有。文芜瞧着那些精品良药,也是小心翼翼收起来,店面打烊后做了精致烧鸭就去找了赵隐。
“神医居住的地方倒是清幽。”文芜将食盒送到他面前,同时也将那包袱一同放在了桌上。
赵隐深深吸了几下鼻子,冷哼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给我送吃的,果然还是让我品鉴草药。”
草药香跟烧鸭的肉香,就算夹杂在一起也瞒不过他。
“这无功不受禄,神医定也不想白白吃我的东西。”文芜轻声一笑,已是将食盒先打开。
那香气越发的浓烈,激得赵隐那是眉毛都忍不住动了一下。
美食当前,还是他最喜欢吃的。
这深更半夜腹中更是空空,他在强自忍耐了半响后,也是禁不住从藤椅上爬起来,对着那烧鸭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