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芜眉眼一亮,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已然是起了一点红\/润,心知病情是更加好转了不少。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么多年,菊儿总算是好些了。”梅儿也是不禁感慨,她在山上收到的信,都是说到处求医的。对菊儿妹妹的病,她也一直揪心得很。
店铺的生意没有大问题,有两个孩子帮手一切也都忙得过来,菊儿的病也有了复苏迹象。
一切都让文芜安然。
夜已深了,文芜留下来照顾菊儿,打发着两个孩子去睡觉。
然而亥时对于大酒楼来说,还是热闹无比。
“一介妇孺不在家相夫教子,竟然抛头露面做起大厨来!简直就是牝鸡司晨!有失体统!”蓝袍男人眉头飞扬,气得是大声咆哮,唾沫横飞。
青衫男人亦是怒道,拍案喝道:“女人掌厨也罢了,怎么说都是得了月宁节魁首的人。但那菜色竟是小碗小碟,跟喂狗的饭碗一样。粗布麻衫的下等人跟我们坐在一个堂里吃饭,臭气逼人,简直令人作呕!”
大厅内,无数衣着华丽的人皆是发出了一声唏嘘得恶心声。
不说渝金楼这等大酒楼,就是普通的小饭馆,那富贵人家都是坐在二楼三楼,绝不会跟布衣平民坐在一处。若是真没地方坐了,那平民就得到后园里去摆桌子。
总归就是不能与穿华服的人同在一处。
这是京都中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各个酒楼餐馆的人都知道。
“这姓文的女人坏了京都的规矩,以后那等平民如果要跟我们同席,岂不是可以拿那女人的店来羞辱我们。诸位以后也免不了跟那挑大粪,替人补破\/鞋的平民在一起吃饭了!”
蓝袍男人挑了挑眉,语调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不同寻常的意味。
所有人的心里都是被撩\/拨了,露出一种非常奇怪的神情,三分厌恶,七分忌惮。
“不行!绝不能让这姓文的女人这么乱来下去!明日我们就去她的店面讨个说法,要么就让她再租用一个店面,分别提供餐食,不然定要她关门不可!”
蓝袍男人见众人的神情,也是顺势煽风点火。
“诸位都是师从宫中御厨,在酒楼内也都招待过人臣将相,相信也不想跟那下等人同堂用饭。这也事关京都的规矩,还望诸位掌厨团结起来,我们一同找那姓文的说说理!”
这厅内坐着的都是各个大酒楼的厨子,每个人都已是义愤填膺,二话不说起身应和,纷纷答应下来。
蓝袍男人心中冷笑,目中已是浮出得意。
翌日天没亮,文芜就起了个大早。她找了邻居家的张木匠,让他帮忙做一个店面牌匾。
“店名素心馆。”文芜想了几天,总算有了心仪的店名。
说起来还得感谢昨天那两个来闹\/事的大厨,若不是他们这等扬武扬威,她还想不到这能给人下马威的店名。
素心便是平常心,与野心邪心黑心相对。但凡是读过书的都能明白这店名的意思,如果他们是抱着歪心思来做客,那看到额匾店名的时候就会被扇一记耳光。
张木匠是个老实人,二话不说便答应三日内帮她把额匾做好。
这大早上的文芜也不想吵醒两个孩子,且让他们自己睡,她先去采购食材。等他们睡醒了,自然就会去店铺里帮忙。
空旷的街道,寂静的店铺,文芜不知怎的感觉到无比的放松。
此时,她才发觉自己这些日子来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沉时桢的身影忽而掠过脑海。
文芜目光一颤。
如果没有他的话,她经历的这些事足以让她生死不知。
“怎的好端端又想起他了。”文芜自言自语,摇了摇头让自己思绪冷静下来,准备开始将食材给料理一下,准备做早饭。
一日三餐是平民百姓的饮食,既然要开店做生意,自然要把三餐都备好。面食汤粥是早时的供应,文芜在乡下的时候就不知做了多少给阿竹跟菊儿。
早餐的菜单她也是一并写好贴在了墙面上。
“这才开店三日,竟是将早中晚的食谱都备好了。当真以为自己生意能做得长久,真是不自量力。”
门外一个冷嘲讥讽之语传来,文芜蹙了蹙眉,她认出了这个嗓音,赫然就是昨日那个蓝袍男人。
她头也没回,只是站在凳子上将菜单给贴好。
“果然不愧是将众人都混在一起用饭的人,见了客也不知道招待,当真是不懂规矩。”
一群人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这才让文芜回了头。
门外站着十个八个人,蓝袍男人跟青衫男人为首,他们面容倨傲带着一丝得意,显然是有备而来。
“几位来得早了,这锅里的汤还在熬。若要用早饭,还得再等上那么半个时辰。”文芜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暗沉无光。
这天还没亮,也就只有张木匠这等赶工的匠人,还有出河打鱼的渔夫会起来。
他们这等大厨,绝对没理由起这么早,分明就是来挑事的。
既然知道了对方来者不善,文芜也用不着客气。这汤水煎熬不需要半个时辰,但她就是要下逐客令。
“免了吧,就你那糠咽菜一般的玩意,谁稀罕。”蓝袍男人想到昨日说的喂狗,脸上又是一阵阴沉。
文芜轻笑,提起笔来在那午饭的菜单上又是添了两道菜:“这位客人的口味看来甚是刁钻,那我就在加上一道精品菜好了。若是你尝了还说不好,小店立即关门。”
佛跳墙。
三字落下让所有人都是震惊。
“你会做佛跳墙!”蓝袍男人的嗓音甚是夸张,眼睛也是瞪得如河里的大鱼。
文芜眉目平和,轻笑道:“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的菜,诸位的酒楼里也都有。配方也早就公之于众,只要有食材,平民百姓都可以做。”
此话一出,蓝袍男人彻底是白了脸。
其余人的细碎议论之声已是小了许多。
敢说出让店面关门这种话,要么不知天高地厚,要么深藏不漏。
每个人的脸色都已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