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隐将那些方子看了又看,仔细琢磨着每种糕点中的药性,甚是让文芜做出来给他依次品尝。
“敢问姑娘,这碟青莲酥上的汁水可是八角枫花?”赵隐尝着那青莲酥,舔了舔浇淋在上面的甜汁。
文芜没想到赵隐居然在青莲酥上留意了,点头道:“不错,八角枫花散风理气,最适合太后这等春秋已高的人。糕点中已包含太多的药材,我便将这做成了汁水。”
赵隐眼睛一瞪,拍案道:“这就是了!其实就是姑娘的这八角枫花救了太后的命!”
这一点花汁怎会有这等功效,文芜不敢相信。
“可是,大理寺跟太医令的人都说,太后是吃了这青莲酥才中毒的。”沉时桢也是狐疑,“而且那糕点中的一味药材就掺杂着毒,解药怎会也在这青莲酥上?”
赵隐捻须摇了摇头:“这就是你们不懂了,那糕点中的一味药材虽有毒,但是未必构成能让太后发作的剂量。其实太后是另服用了别的东西,跟这糕点中的药材相合,这才让太后晕厥。”
沉时桢跟文芜皆是心中一震。
他们一直以来都犯了一个错,以为让太后中毒的东西只有一种,却不知这毒可以分在两个不同的时候下。
“难怪太后娘娘在服用青莲酥之后没有立即发作,而是等我回家了一段时间才有禁军将我逮捕。”文芜想到那些间隔,确实不该是她的青莲酥让太后中毒才是。
沉时桢凝眸深邃:“那细作果然就是太后的身边人!”
能做到在如此精密时间内下毒的,绝对就在坤宁宫中。
“八角花汁浇淋其上,太后娘娘定是很喜欢,所以将这些药汁都挑出来吃了。这才得以让她体内的毒得到中和,还好姑娘看准了太后娘娘的口味,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赵隐不禁感叹。
世事难料,沉时桢也是被这峰回路转的意外给惊了。#@$
原以为是毒的糕点,居然反救了太后的性命。文芜不是谋害太后的人,反而是救了她的人!
“劳烦赵神医随我入宫一趟,解释清楚这一切。”沉时桢抱拳,语气中尽是诚恳请求。
赵神医脸色一沉,捻须别过头:“你们皇宫就是龙潭虎穴,老夫可不想再进第二次。横竖解毒之法已告知那些御医,太后娘娘性命无碍即可。”
“可是,父皇未必会信我说的。到时他还是会召神医入宫,与其到时再奔波,何不一次将话说清楚呢。”沉时桢心中略有些着急,文芜的清白已近在眼前。
赵神医目中含火,回眸瞪了沉时桢一眼。%(
“赵神医不愿便罢,殿下不必强求。”文芜见状立马是抢在沉时桢面前,朝他挤了挤眼。
沉时桢蹙眉,不解文芜为何要帮赵神医说话。明明他是唯一可以帮她证明清白的人,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有赵神医的救治,太后娘娘不到三天就会醒。只要她老人家相信我的清白,皇上也不会对我如何。”文芜目中清明。
太后娘娘在后宫多年,可谓是阅人无数,什么奸邪小人没见过。只要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是什么人,所以她才会相信她举报苏桂平舞弊之事。
“你这是在赌。”沉时桢冷声低语,“如果太后娘娘醒来后被小人吹了耳边风,她要是信了,你可就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文芜轻声一笑:“太后娘娘若是会听人谗言的人,那她就不会揭发苏桂平,也不会联手皇后一起压制雪妃多年。”
沉时桢无话可说。
他看了一眼赵隐,但见他依旧一张臭脸,别过头爱理不理。只得叹息摇头,抱拳道:“这三日还请赵神医暂且留在幽王府,让在下以尽地主之谊。”
赵神医冷笑,回眸看着沉时桢:“小子,你是真的够聪明。想留着老夫,验证太后是不是真的醒来。”
沉时桢也不掩饰他的目的,颔首道:“幽王府定不委屈赵神医。”
当夜,赵神医也没有离开。
“你不必担心,就算三日后太后不醒,也还有回旋的余地。”沉时桢望着暗沉的天色,瞳色如墨。
文芜眉目平和,只低头喝茶:“既然赵神医都说了,八角枫花的花汁能中和太后体内的药性。若是太后不醒,便让御医想办法给她灌些花汁便是。”
沉时桢回眸,略有些惊奇看着文芜:“以前你从不会说这些俏皮话。”
以前他认识的文芜,严肃沉稳,做任何事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静谧。但在这沉静之中,她也有自己暗藏的锋芒,但凡招惹上她的人都不会让她低头。
刚开始是何安音,而后是苏桂平,最后甚是有国师跟宠妃。
这些人的身份地位一个比一个高,但他们都没让文芜低头,哪怕她沦落到冷幽宫。
“有的时候苦中作乐也没什么不好。”文芜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知怎的,在幽王府中她甚是安心。
夜风轻轻拂过,带来一阵舒爽。
沉时桢默然不语,文芜也静静坐在一侧。
“赵神医虽说性子怪些,但他还是心怀仁义。哪怕口中嫌弃皇亲贵胄,也还是在为太后跟你着想。”文芜不禁觉得赵隐这个人甚是有趣。
沉时桢摸了摸后颈,那一针也算没有白挨,他通过了赵神医的考验。
“这三天我会想办法赵神医去医治阿虎跟小二,如果他们两人真中了梦殷毒,说不定能从中琢磨出救治太后是更好办法。”
既然梦殷国的毒已然深\/入宫中,那民间还不知藏了多少暗毒。他要做的不仅仅是救治太后跟阿虎小二,还必须将梦殷国的这种毒给彻底摸透。
以后再遇到这种毒便不会再受牵制。
“为什么梦殷国会突然入侵呢?”文芜心中狐疑。
梦殷周边那么多国家,他们是只盯上了秦南国,还是说别的国家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
沉时桢剑眉又是紧蹙了些:“你觉得梦殷国已经开始暗中在以毒犯境了?”
文芜不敢说,但这个想法已是渐渐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