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时桢将入王府居住的事让手下转达了。
幽王府就在京都内,戒备森严。府中就是个扫地的,那都是宫中禁卫出身,丫头也都是宫女般的素养。
文芜心中犹豫,本来她跟沉时桢就有些不实传闻。若是再往幽王府这么一住,宫中定要掀起风雨。
“文姨,那个狗贼已经盯上我们了。不如我们就上王府住一段时间吧,菊儿妹妹还生着病,你要顾着铺子也不好照顾她。”菊儿看着躺在榻上的菊儿,神色担忧。
“铺子的事暂且不着急,眼下还是菊儿的病要紧。”文芜取出一枚普罗花药丸,和着水搅拌均匀。
孙老爷将铺子便宜租借给她,一个月的租金比别人家半个月都要少。就是晚开门一两个月都不打紧,孙老爷也不会见怪。
菊儿年幼身子又染着病,长途跋涉之下身子也是有些吃不消。文芜轻抚着女儿的额头,微微感觉有些发烫。
“文姨,咱们这宅子四面围墙低矮,随便一个野孩子都能翻进来,更不必说那些贼人。幽王殿下不可能一直住在这,阿竹跟菊儿都是孩子,总归是太危险了。”梅儿被那混混接了一鞭后,也知道自己的功夫根本不堪一击。
文芜眉头轻蹙,也是有些被说动了。
“王府乃是规矩繁多之地,可不像在家里这么自在。阿竹那调皮dao蛋的性子,不用两三天就该憋坏了。”文芜摇头,将水端入屋中给菊儿服下。
沉时桢的心思她明白,无非就是知道聂蔺洲这等小人在作祟。为了保护他们一家三口才想着让他们搬迁。
可是她文芜还是谋害太后的凶手,怎么能入王府居住。
“文姨。”
“好了,不要再说了。”文芜打断梅儿的话,“此事就这么定了,不许再说。”
梅儿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见了沉时桢两次就一直帮着他说话。
“我的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什么好忌惮的?”沉时桢从外院走入,看着躺在榻上的菊儿,眼眸微动。
这个丫头真的跟他太像了。
“殿下休要见怪,民女戴罪之身不敢玷污王府贵地。”文芜起身行礼,眉眼低垂,相当恭敬。
沉时桢蹙眉,看了看旁边的梅儿。
“文姨,我想起来还没打水呢,这就去打水先。”梅儿一溜烟跑得没了影子。
文芜见状,心中狐疑更重了:“你对梅儿说了什么,怎得她好像很怕你,又很听你的话。”
梅儿这种反应,绝不是对亲王的那种敬畏。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她没什么好怕我。”沉时桢合上房门,屋内瞬间暗了些,避免亮光照到菊儿的眼睛。
“你不用多说,我知道梅儿说得对。”文芜知他听到了她二人的对话,像他们这种习武之人,耳力都很好。
沉时桢一怔,沉声道:“既然知道她说得对,为何你还不肯搬入幽王府。”
府中禁卫足以保护他们的安全,聂蔺洲那小人如果敢告密,父皇定要先怀疑他为何要盯着幽王府。
“幽王府其实并不安全。”文芜眸光轻闪,“皇宫中尚且有细作能给太后娘娘下慢性毒,幽王府中又岂能没有猫腻。”
沉时桢不常在幽王府,那贼人或许没有下手的机会。但如果他们一家三口搬进去,他少不得就要在府中住下。
亲王跟太后不同,如果有人要对沉时桢下手,那绝对会直接下见血封喉的毒药,而不是再来什么慢性毒。
“幽王府中的人自然有细作,不止有敌人的,还有父皇的。”沉时桢轻声冷笑,“想害我的人,可不止一个。”
如果哪天父皇被挑唆到忌惮了他,也会毫不犹豫下令暗杀。沉时桢的幽王府并不安全,只是相对这文宅来说,那是很好的安身之地,至少可以防得住聂蔺洲。
“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小人若真想做手脚。我与你就算相隔十万八千里,他们也会有理由。”沉时桢早见识过聂蔺洲的手段。
“那妖妃让其姑姑假冒杏红春手,这已是在父皇心中失了信。如今又涉嫌用巫蛊之术陷害你,无疑在父皇这又是多了一成罪。她近期不会敢轻举妄动,就算我将你接入府也无妨。”
当日在御书房,雪妃情急之下还说他沉时桢跟文芜合谋。这一句话在父皇听来,无疑就是栽赃陷害。
她已犯了三次禁忌,父皇就是再宠也不会过于纵容。
“为了梅儿,你本无需考虑。”沉时桢走到窗边,俯视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梅儿脸色蜡黄,小嘴微张着,发出一种轻微的呼吸声。
这孩子的身子比他想象中的要虚弱。
“罪女文芜,涉嫌谋害太后,嫌疑尚未洗清。即日起,勒令其搬迁入幽王府中居住!”
一声令下,掷地有声。
幽王殿下的命令,在整个秦南国就是仅次于圣旨。
此令以皇榜张贴昭告全城,老百姓们议论纷纷,但也只是议论而已,并未对二人的关系多说什么。
文芜也只得带着几个孩子入了王府。
“阿竹,在家中你可是答应过娘,绝不许调皮。以后你跟梅儿姐姐就呆在一处,不能单独到处乱跑。”文芜牵着阿竹的手,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阿竹不悦撇了撇嘴道:“娘,我不是以前那个dao蛋鬼了,不会给你添麻烦。如果我调皮,就让梅儿姐姐拧我耳朵。”
梅儿在一边轻笑,搓了搓手已是迫不及待想拧耳朵。
“奴婢请文姑娘安。”一名样貌清秀的婢女福了福身,体态端庄优雅,“从今日起就由奴婢慧儿伺候几位。”
文芜微微颔首还礼:“有劳姑娘了,冒昧一问,幽王殿下怎的没在府中?”
明明是沉时桢自己邀请他们入府,他不迎接就算了,怎的还只派了一个婢女来。
他们这大包小包的,连个帮忙拿东西的人都没有。
“我说哪来的一股酸臭气,原来是有乡村农妇在。”
门口传来一个尖锐刻薄的声音。
文芜蹙了蹙眉,听着话语就知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