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中这几个家族都有家传绝学,文芜的手艺虽然不亚于他们,但是经验上还是欠缺上许多,毕竟人家是世世代代的经验。
“做花干并不一定要晒干,风干也是一样的。”宁峰轻轻晃了晃他手中的扇子,扬出一阵风,将自己发鬓吹起。
“风干?”文芜忽而眸光一闪,似是明白了什么。
宁峰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头:“俗话说得好,高处不胜寒。这越高越空旷的地方,风就越大,并且十二个时辰都有风。”
一天一夜的寒风,干燥而又低温。别说是晒花,就是拿一条湿润无比的毛巾在那风头上吹,十二个时辰也能干。
“寒气利于锁鲜,不会失去花儿原本的清香。只要文姑娘选的地方不是那肮脏污秽之地,或许只需五六个时辰,那花儿便可被山间寒气风干了。”宁峰含笑点头。
文芜茅塞顿开,不得不点头称赞:“确实是个好办法。”
果然是经验之谈,这种法子如果不是先人反复尝试,那后人绝不会知道这种利用山间自然的法子。
“只是山中峦气过于潮湿,恐会二次将山花打湿。若要尽可能保存花儿的清甜跟鲜美,还是得避开晨间峦气最重的时候。”文芜略微沉思。
“最好是在那花儿附近放些吸水的草纸,湿气便会为草纸所吸附,对花儿的影响会更少。”
宁峰一怔,面容忽而也是诧异了:“姑娘所言甚是,这个细节,我宁家先人可从未在日志上记载过。这么一说,是在令在下茅塞顿开啊!”
他抱了抱拳,身子前倾微微做了个揖。
文芜亦是颔首还礼:“多谢宁少爷指点迷津。”
一人给经验,一人给建议,双方都是受益匪浅。
带着新的风干法子回家复命,宁峰从此也将在宁氏家传的酿制族谱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这可是他们宁氏子孙的荣耀。
“此恩此德,在下没齿难忘。往后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文姑娘尽管开口。只要在下力所能及,一定赴汤蹈火为姑娘全之。”宁峰又是深深做了个揖。
文芜心中感慨,同样是糕点世家传人,怎的宁峰就这般通情达理,苏家聂家便是各有各的刁钻蛮横。
回到家后,文芜将剩下的花儿取出,带上吸水的草纸,马上就往山上去了。
所剩的时间不多,她必须要争分夺秒。
山间的风果真就是如溪水般川流不息,一阵接着一阵,直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文芜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将一张巨大的牛皮纸铺陈开来,再将花儿覆盖在上。她从竹篓中取出一张细小的编织网,又是覆在花儿的上面,用石子压住四个网边,避免让花被风吹走。
草纸掖在网边,不多时就已是吸收了些许湿气,纸张微微变成了深色。
就这么坐了一个时辰,花儿的颜色明显变浅,里面的水分肉眼可见的变少。草纸上的润色也越来越深沉,这个法子显然很奏效。
文芜心中松了口气,还好她提出的建议也有用,不然在宁峰那可不就出糗了。
风干的时间比她想象中需要的要短,可是这么干坐着一个时辰也未免太过无聊了。文芜见这山间没什么人来,想必也不会有人会偷她的干花,与其在这干等,不如到山林里走走打发打发时间。
这山里拥有很多野生食材,每一种都比市上贩卖得要鲜美。入林走走,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林子里的气温跟湿度跟山头都不一样,文芜只觉得脸上凉飕飕的,明显就是被寒风的湿气还残留着。
“分明他才是聂家的传人,凭什么每次都让我们上来采\/花。这采得好了受夸的是他,采不好了挨打的是我们,真他娘的。”
“少说几句吧,谁让我们比他生得晚,又是庶出呢。等我娘得宠,总有一天我也要给他这个嫡子脸色看。”
“对付一个女人还要用家传玉寇糕,就这还是嫡子。换了我,就算技不如人也绝不会拿祖宗家传手艺出去比试。赢了不光彩,输了还丢人现眼。”
文芜走在林间,忽而听见两个人带着怨念的对话。
她隐蔽在一颗大树后,朝着那声源出看去。只见两个少年人背着竹筐,脸色阴沉并肩而行。
他们的长相跟聂豪有那么几分相似,从他们的话来看,这两个人应该是聂家的庶子。
两人的步伐很快,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渐渐他们的对话就听不清了。
“家传玉寇糕?”文芜眉头紧蹙,忽而觉得有种不详的预告。
聂家一向是以花糕打天下,这家传的花糕定是万中无一。如果她也做花糕很有可能凶多吉少,再者说她用的还是紧急风干的花糕,具体味道还不知如何。
花糕的做法复杂,当中细节万千,有一点差错那都会影响口感跟风味。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她去试错了,要想确保在比赛中得到优势,那就做不得花糕。
文芜眸光暗淡,微微叹了口气。
正当她决定回家另想法子的时候,脚边被什么东西微微刺痛,让她禁不住又是皱了皱眉,
低头一看,只见在她脚边的事一株紫色带着黄色花\/蕊的花,绿茎上生着点点倒刺。刚才风一吹,那倒刺就扎在了文芜的脚踝处。
明明已经穿了长裤,这倒刺居然还能扎到她的肌肤,文芜不禁对这一株长相奇特的野花多看了几眼。
她俯身仔细端详,却见这花其实就是普通的野花,只不过因为特殊性所以唯有这一株长成了这两种花色。在它边上的花生得通体鹅黄,花\/蕊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根本不起眼。
文芜心中一动,这花茎生着这么细小尖锐的倒刺,定是在自然中经常被昆虫采食,所以才生出这刺来保护自己。这
那这花儿的汁\/液一定十分清香。
她轻轻捻了一点花\/蕊,黄色透明的液体就这么染黄了指尖,微微透出淡淡清香。
舌尖轻尝,文芜的眸子忽而都变得澄澈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