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中旬,是忙碌月,黄宛之也好,谢雯也罢,开始频繁出差,拖着拉杆箱,每天“哗啦啦”的行走在不同的机场和不同的城市酒店里崾。
早晨视频会议,透过屏幕,萧潇能清楚的看到她们睡眠不足的素颜,她们在独处时放空思想发呆,却会在走出酒店时绽放最精神的笑容。
傅寒声也很忙,出差行程虽然一再缩短,但总有例外。无奈决定出差前一晚,他和萧潇饭桌用餐,提起行程,其实傅寒声已经想好了,萧潇如果闹起来的话,他吃这一套,这趟门他是不会去的,但她这一次却很好说话,她说:“工作需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为此,傅寒声心思一时转变不过来,挑眉看她,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萧潇并非是胡搅蛮缠的一个人,有些场合她不希望他出席,想必纵使他不出现也无妨,但工作出差,她本该报以理解。
晚上回西苑,等他打电话间隙,会打开电视看新闻,或是早晨看报纸,只为了解他的一日细节。
他在国外,她在国内。他野心勃勃,驰骋商界,满腹才学,惊艳同流,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给她打电话,隔着大洋彼岸,她把手机放在枕畔,听着他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充盈着整个卧室。
他不在国内,不在西苑,但她知道他一直都在。
那天在家里练瑜伽,挑了一张很空灵的碟片,在十月中下旬平心静气聆听,一室好时光。
傅寒声这时候还在国外,休息间隙给萧潇打来了电话,询问过她的身体状况,萧潇问他:“在海边吗?我好像听到了海浪声。躏”
好像?
仅是因为这句话,傅寒声走近海边,手机撤离耳边,让它更亲近大海,他问手机那端的人:“潇潇,听到了吗?”
问这话时,他的嘴角带着笑,更是轻声细语,附近有几个亚洲人走过,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纷纷猜测“xiaoxiao”的身份,有人猜“xiaoxiao”是男子女儿,有人猜“xiaoxiao”是恋人或是妻子。
……
易婷离开了。
贺连擎有过怎样的心理变迁,萧潇不知道,她只知道易婷离开后,贺连擎几乎消失在了公众视野之内。萧潇让张婧打听,被获知贺连擎正在找易婷。
拥有的时候,不知珍惜,似乎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惊醒身体里的耿耿于怀。
也许,就连贺连擎本人也没想到,最先获知易婷下落的那个人竟是萧潇。
10月20日,傅寒声出国第四天。唐氏秘书室在这一天接到了一通电话,转给萧潇,是一道女子声,自报姓名说她是易婷,萧潇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数秒后,才恍然:原来是她。
西餐厅,易婷有事耽搁,可谓是姗姗来迟,抵达餐厅,餐厅人不太多,后来她总是会想起那个中午,C市那天没有阳光,天有些阴,一个很年轻的孕妇坐在靠窗位置吃东西,她用左手拿刀叉,修养良好。
易婷感慨万千,闪神间,就见萧潇在对她招手,易婷还以为萧潇在西餐厅遇到了熟人,甚至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周遭无人。
再见萧潇示意她过来,她这才确定萧潇是在跟她打招呼。
易婷抱着怀疑走近:“你认识我?”
“西苑老住户,有缘见过一面,所以有印象。”萧潇请她落座。
被唐氏董事长记住相貌,萦绕在易婷心间的不是荣幸,而是心事重重。
易婷说:“我没想到你会同意和我见面。”
“我也没想到贺董未过门的妻子会打电话邀我见面。”萧潇放下刀叉,就连拿餐巾擦嘴的姿态都透着优雅。
萧潇忽略易婷的打量,把菜单递给她,语气温和:“吃点东西吧,这家餐点不错,刚怀孕那会儿,我来这里吃过几次,孕吐反应小,你可以试一试。”
易婷的餐,是萧潇推荐的,等待间隙,看得出来易婷是一个很文静的人,低头慢慢地喝着水。
萧潇暗暗打量她,穿得体连衣裙,坐姿很好,容貌虽不至于很惊艳,却也姿容上佳。老实说,易婷属于娴淑居家类型,她会选择和贺连擎那个花花公子在一起,萧潇多少有一些意外。
易婷这时候开口道:“约你出来,我知道我的举动很冒失。”
“确实有些冒失,好在今天不忙,如果易小姐愿意的话,倒是可以说说为什么要见我?”
短暂沉默,易婷方才继续开口:“我第一次遇见贺连擎,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我盯着他看的时间有点久,谁知他竟朝我走了过来,很直接的问我,为什么盯着他看?”
说到这里,易婷忍不住笑了,萧潇看着她的笑脸,忽然明白这个叫易婷的女人,是真心爱贺连擎的。
“被他这么一问,我倒开始觉得这人其实挺有趣。后来我们又接触了几次,再然后就顺其自然的在一起。他花名在外,这事我不可能不知道,但我和他在一
起,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男女之事,向来是你情我愿,遵着心意走,我想并非每一段爱情都会开花结果,如果能退而求其次,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倒也很好,我不要他的钱,也从不主动给他打电话,我就在西苑我的家里,他想来找我,我就为他留一扇门,至于他在外是如何风花雪月,我告诉自己要学会看淡。这个孩子来的很意外,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我和他即使将来有一天分手,至少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萧潇选择不说话,尽管她并不知道易婷和贺连擎的过去,究竟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时,易婷自嘲一笑,抬眸看着萧潇:“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你有些相像?”
萧潇蹙眉。
她想起初见易婷那天,易婷远远走来,第一感觉确实有点像,但离近再看,却是一点也不像。
易婷深深地看着萧潇:“萧董,你已为人妻,也即将为人母,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番话很不合适,但我想,贺连擎心里是喜欢你的。”
基于易婷前面的话,萧潇有过心里预期,所以听她这么说,萧潇并没有很意外,低声感慨:“别人的,永远都是好的;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才会蠢蠢欲动。”
易婷没想到萧潇会这么平静,再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易婷竟是莫名欣赏眼前这位风云女子,耳边传来萧潇的声音:“那么,我可以问一问易小姐,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吗?”
易婷下意识抿唇,目不转睛的看着萧潇,略显迟疑:“我想知道,C市三巨头是否会在某一日被打破平衡局面?”
“易小姐就那么肯定,我会回复你的问题吗?”看来易婷很关心明伦命运,正确的说是关心贺连擎。
易婷苦笑:“萧董,今天有关于我的所有举动,似乎都跟冒失有关,但我只是想在离开C市前,见你一面,求一份心安。”
萧潇端水润喉,倒也没有为难易婷:“你也说了,C市三巨头平衡并存,既然是平衡,我也好,我丈夫也罢,又怎么会拿明伦动手术呢?”
这番话无疑是一颗定心丸,易婷心存感激:“谢谢。”
萧潇放下水杯,淡淡道:“易小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就连贺董自己也看不懂他的心思。在我看来,江安琪也好,我也罢,因为和傅先生有所牵连,所以他才会兴起占有欲和挑战欲。他或许欣赏我,或许对我念念不忘,但你该了解,那只是一个男人挫败后的怅然和耿耿于怀,跟喜欢和爱情没有任何关系。”
也不知道易婷有没有把萧潇的话听在耳里,萧潇靠着椅背,静静的看着她:“易小姐,你知道贺董正在到处找你吗?”
易婷知道,但她决定放过自己,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所以面对他的漠视和讽刺,她没有权利喊痛,更没有权利心伤,她只是反复告诫自己,像这样的感情,她此生都不愿再涉及。
午后,易婷离开,萧潇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跟着易小姐。”
坐了一会儿,喝完杯中水,萧潇起身,左手攥着手机,右手贴放在腹部,出餐厅时,嘴角缓缓流露出一抹微笑。
或许,她应该见一见贺连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