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芙还在厅里等颜绾书,明成早已不知去处,她也懒得惯了。
从前她与兄长虽不说多亲近,但也算和睦,如今这事她算是看透了。
等着等着,未曾瞧见颜绾书,倒是先看见一行人进来了,她顿时紧张的站起来,还道是有人寻仇来了。
及至那身影近前,她瞪大瞳孔,眼中难掩惊讶,目光在来人身上来回巡视。
“你……你……”
她颤颤的伸手指着,话都说不利索。
彼时,颜绾书净了手,从后面出来,正巧看见燕青冥回来了,顿时面上一喜,连忙过去。
“可是得手了?”
她满心欢喜,希翼的看着他,都忽略了周身的人。
燕青冥额首应声,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见状,颜绾书欢喜的笑颜绽放,最难搞的药都寻全了,他的寒症有解了。
她一转首看见吃惊的明芙,这才想起来,明芙还在等着她呢。
“这是我夫君,燕青冥。”颜绾书向明芙介绍着。
明芙愣愣的点头,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燕青冥握住颜绾书的手,让她注意到他身后的人。
“路上碰到闲丁,便一块回来了。”
颜绾书闻声回头,更觉惊喜,只觉得今日她的运气着实是好,什么好事全都赶一块来了,连忙的引着众人都坐下。
“这位便是阿颖姑娘了吧,闲丁之前可心心念念惦记的紧。”颜绾书笑着好奇打量着阿颖,却见她神色苍白,神思不属的模样,没太在意,许是身子还未大好。
阿颖没说话,闲丁笑着与颜绾书说了两句。
一旁的明芙如坐针毡,目光在燕青冥的身上来回巡视,惹得燕青冥神色越发的冷,到最后已然是不悦了。
察觉身边人气场的变化,颜绾书抬眸看去,才发觉自己忘了一件事。
明芙在寻那铃铛,寻的是亲人……
她敛眉,不愿在这关头生事,想先请明芙回去,改日再与她说事,然而她还没开口,明芙已是先一步道出了。
“恕我冒犯,燕王殿下长得很像我一位表亲,绾姐姐身上还有旧时旧物,我很难不联想到一块去。我想知道我所想是否是对的。”
颜绾书的手握紧了些。
“明芙,你想错了。”她抬眸,目光冷淡,气场强大。
坚定且明白的告诉明芙,是她错了,别再追究下去,他们已然过的很好,不需要再有那些莫须有的身世。
明芙不肯放弃,转而看向了另一侧。
“姨母,您也觉得是错了吗?我可能会认错,您是他的母亲,也会认错吗?”
此话如同惊堂木,惊得众人面目错愕。
颜绾书更是难以置信,就连闲丁也是如此。
闲丁样貌年轻,看不出年老,阿颖亦是,颜绾书虽知晓他们比自己大,却不知,竟是大了一辈!
甚者有可能是……
阿颖像是被定住,什么话也不曾说,闲丁却是明了,也是沉默。
片刻后,阿颖方才出声。
“你的样貌难以让人不注意到,若不想麻烦,趁早走吧。”
这话像是默认,却又像是在逃避。
明芙也是被这话提醒了,她眉头紧拧。“走不了,表哥见过了,不会认不出。”
之所以瞒着,也可能是在算着什么。
颜绾书听得是一愣一愣的,最后才听明白了原委。
阿颖与宫里的梅妃乃是一母双胞,十分相似,姐妹二人感情好,梅妃入宫为妃得盛宠遭人设计受了伤,阿颖进宫探望,误帮皇帝服了毒,中了寒症。
皇帝感激,便让阿颖自由出入皇宫,是荣耀,也是为了陪伴梅妃,更是为了治疗寒毒。
岂料皇帝醉酒认错人,阿颖毒症发作,二人成了事。皇帝醒后懊悔,却也给了册封。
阿颖心有所属,不愿为妃,也觉得对不起姐姐,意欲寻死,却发现有了身孕。
梅妃知这是误会,也心疼妹妹,便劝她接受。
阿颖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天家黄贵,岂是她说不要就不要的,还是太医说了,兴许孩子生了,这寒症便转移了。
阿颖这才待在宫里,愿生下孩子。
然而局势动荡,皇宫走水,刺客进犯,阿颖被护送出去,逃路过程中丢失了,她遇上了闲丁。
孩子出生时,阿颖便请闲丁为她解毒,然而毒素已久,转移了一半到孩子身上,她身上还有一半。
阿颖不想回皇宫,也不愿意养这个孩子,便让闲丁找人送这个孩子去皇宫,放上了信物金铃铛及红\/绳。
那时阿颖刚生产没多,闲丁离不开,便托了信任之人,未想那人仇家上门,人死了,孩子也没了。
他把那孩子的尸身给带回来脏了,以为曾经死掉的人,现在却又活着回来了,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
燕青冥长得实在太像皇帝了,任谁瞧了,也会知晓这是亲父子。
言绍便是颜绍,皇帝如今唯一的皇子,岂能认不出?
而他这些时日,在皇城里走动,见过的人不计其数,就连宰相也在其中,只怕是……
颜绾书面色沉凝,红唇轻启,只有四个字。
“乌才,送客。”
还称一声客人,已是她最后的忍耐。
燕青冥说的对,过去的什么都不重要。
她就不该让这些人进来,就不该听他们把话说完。
他现在还在这里,亲耳听着自己是有多么不受欢迎的来到这世上,听着他们说着怎样的将他杀了,听着他们怎么利用他身上的最后一丝价值。
他该有多心寒啊。
他们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他这些年受的折\/磨,寒症带来的痛苦,竟是因此而来!
她强忍眼中盈盈眼泪,低首靠在他肩膀上。
“夫君,我想回家了,回我们的家。”
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来了。
什么身世什么皇子,与他们都没有关系。
他们就只是南元国的人,有自己的家人,她是他的家人,他不需要别人,一点也不需要。
燕青冥神色无波澜,却在听到这话时,眼中多了些温柔与光亮。
“好,我们今日便离开,你该馋府里厨子做的川菜了。”
“还是夫君最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