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二吻(1 / 1)

找。

从哪里找?

奉城说大也不大,可却没有小到几十人就能遍寻到地步。

因为夜祭的缘故,全城的人都出来了。

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李景淮视力受限,只能依靠暗卫去寻人。

“殿下,那个叫飞练的人难道一开始就是冲着沈大人来的?”

常喜拳头敲着掌心,“我就觉得他对沈大人过分殷勤了,肯定有问题……”

他在窗前走了一个来回,忽然回头,“殿下,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沈大人自己跟他走的啊?他们会不会认识呢?”

李景淮掀起眼睫,在茶楼柔和的灯光下,那双眼睛看起来像是蛰伏着暗兽,旋着令人胆颤的暗光。

常喜跟随他多年,焉能看不懂他的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老奴,也、只是猜测,毕竟周围人那么多,那少年也不可能众目睽睽绑走沈大人……”

咔嚓——

李景淮手中的瓷杯应声而碎。

常喜头皮一阵发麻。

他识趣地闭紧嘴,连忙递上一块帕子,垂眼扫见太子指腹上挂出了一条血痕,也不敢吱声。

李景淮用帕子擦去手指上的水迹和血迹,一举一动都带着不耐。

常喜轻手轻脚给他重新换了一杯茶。

李景淮捏着瓷杯,热茶烫着他的指尖,他却宛若不察。

心绪不宁,让他几乎无法静下心思考。

沈、离、枝!

居然跟着一个认识不过半日的少年,把他丢下了。

她怎么敢?

李景淮不由攥紧杯子。

他都分不清现在盘踞在心里的是怒她不知好歹、违信背约。

还是忧她这个小蠢货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殿下也不要太过担心,只要把城门防住,人还在城内,要找到只是时间的问题……”常喜担心他再次捏碎茶盏,不得提着嗓子安慰。

常喜说得他也知晓。

可道理谁不懂,能控制的住就不叫担心。

李景淮皱起眉,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搁。

咚得一声,把常喜吓得一个激灵站直。

李景淮意识到自己又没控制好力道,抬手揉了揉眉心。

不该这样的。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闭上的双眼慢慢睁开。

在昏暗的视线里他似乎看见了人影。

那人穿着大袖振着清风,梳着一丝不苟的道髻,立在雨亭檐下。

他侧颜清俊,眸眼含光,目光直直注视那个少女。

李景淮记不清那少女的表情,却对男人的神情还记得很清。

那种慎重又急迫的眼神,带着一种火中取栗的孤勇。

是他么?

“鹤行年。”

常喜遽然大惊,“殿下您说小国师?”

沈离枝为何能支走上玄天的人,唯有一个原因。

小国师鹤行年。

沈离枝对鹤行年如何想,倒不好说,只是李景淮能从鹤行年的言语和肢体中看出来。

他对沈离枝不一般。

但为何一个在上京待了五年的人会与年仅十五六岁的沈离枝有这样深的交集。

沈离枝从前来过上京么?

沈明瑶既来过,她应该也是来过的。

“我让你查的沈离枝,现在都查到了些什么?”李景淮闭上眼,用另一只手揉着紧绷的太阳穴。

常喜一凛,连忙躬身答道:“抚州知府里的下人嘴巴都挺牢靠的,还没能找到有用的信息,倒是从市井里能问出些沈府早年的消息,就是沈二姑娘小时候与裴家关系不浅,裴老爷很早前就看中了沈二姑娘,想结下儿女亲事……”

“这个我也知道。”李景淮叩了叩桌子,哼道:“还用你说?”

沈离枝原本是要裴二公子结亲,因为沈明瑶的缘故才作罢了这门亲事。

这条消息他甚至不必去查,也能从东宫里的流言蜚语中听了个齐全。

常喜连忙摇手,“不、不,老奴说的不是与裴二公子的亲事。”

“……只是这事兴许也和小国师没多大关系。”

不是和裴二公子,还另有一人?

李景淮微眯起眼,沈离枝身边倒是比他想象的还要丰富。

“殿下,有路人看见了沈姑娘……”一个暗卫及时回禀。

李景淮来不及再问,起身就道:“带路。”

沈离枝抱着鱼缸,跟着飞练往前挤。

但是周围的人实在太多,让她没办法同时顾及看路和鱼缸,飞练便拉着她的胳膊,护着她挤过人群。

他们逆着人流,像是倒行的扁舟。

水在她手心摇摇晃晃,从鱼缸的边缘溢出,胖头黑脸金鱼在水里无助地随波摇摆,接连吐出了好几个泡泡。

沈离枝垂眸看了眼鱼,又看向少年的侧脸,“飞练,你说你不舒服,现在有好些么?”

刚刚飞练在人群中闷得喘不上气来,拉着她要找个宽敞些的地方。

在人多的地方,沈离枝也觉得有些气闷,却不会像少年这样脸突然就煞白,倒像是突发了什么隐疾一般。

飞练回头对着她一歪头,慢腾腾地道:“妹妹,我记得来时的路上看见那边有个医馆,你陪我去瞧瞧吧。”

这次他没有叫沈妹妹,‘妹妹’这两字忽然窜入耳。

沈离枝不由愣住。

其实仔细看飞练这张脸,脸型柔和,五官清秀,瞳仁尤其黑。

问过他出生地,他说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一处很多水的地方。

沈离枝下意识觉得,他说得地方是抚州。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哥哥还会活着。

毕竟是她亲眼看着入殓下土……

兴许只是这个少年身上有一些熟悉的感觉,才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

飞练见她愣愣看着他,又单手捂起胸口,急喘了口气,“我觉得胸口闷得好像盖了十层大棉被,哎哟,呼吸好困难啊。”

沈离枝把他的手臂扶起,又打量了下他脸上滚滚而落的冷汗,不似作伪。

“好吧,不过你不要走这么快,小心被人撞着。”

“嗯,听你的。”飞练扯起一抹浅笑,乌黑的眼睛倒映着她的脸,澄澈清亮。

沈离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身后熙来攘往、人头攒动,早不见李景淮的身影。

不过李景淮身边会有暗卫,安全问题她倒是毋需担心。

只是担心……他会不会生气?

“哎哟——不走就别挡路。”一个人忽然擦着他们的身侧急忙跑过,把飞练都险些撞倒。

沈离枝收回了思虑,不敢再停留,顺着少年指的方向往前。

挤到路边,一抬头就看见百季堂好大一个招牌挂着,檐下还垂下一条杏林春暖的条幅随风飘扬。

沈离枝扬手一指,“这儿就有一个医馆,我们去这里看吧。”

飞练抬了抬眼,就虚弱道:“不成,这种医馆店大欺客,动辄几两银子,我看不起。”

“那如何是好?”沈离枝蹙起眉,见飞练脸上满是为难。

“那边、那边有个小医馆,我们这种穷苦的流浪儿去那里就够了。”飞练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

沈离枝才抬脚走了几步,忽然步伐一顿,她望着前方昏暗的甬道。

几个蹲在道边的小孩儿在地上玩着烟火棒,里面还有几道人影走走停停,似乎正在扭头往他们的方向好奇张望。

“怎么了,沈妹妹?”飞练还拉着她。

沈离枝没让他拉动,站在光亮处,弯起眼,忽而温温柔柔地笑了起来,“飞练你在百季堂等我可好,诊费什么都好说,身体最重要啊。”

飞练也笑着看她,“妹妹是怕黑吗?我牵着你就不怕了……”

沈离枝忽然从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胳膊,飞练也没有动,只是满脸奇怪地看她。

“你别动。”沈离枝没和他视线相对,只叮嘱他道,“我待会就来找你。”

在她转身疾步往回的时候,耳畔能听见从甬道里传来的脚步声。

那几个人朝着她跑来了!

沈离枝当即不敢停歇,抱着鱼缸跑了起来。

这些人要做什么?

沈离枝猜不透,但是周围的人那么多,每个人都好像在朝着她打量、张望。

一双双眼睛都像是盯着猎物的兽眼。

每一个朝着她伸来的手都像是不带好意。

光怪陆离的光和影照在她的眼底,渲染出奇异的色彩。

沈离枝的心狂跳不止。

太子会在哪?

虽然世人口中太子百般暴虐残忍,可是淹没在人群的时候、最怅然无措的时候,她方觉得太子身边竟是最能让她感觉安心的时候。

无论是和他流落在深山还是客居在苦桑村,她都没有害怕过。

她想找来时的路,可是太子还会在原处等她吗?

他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离开,一气之下就离开了。

明明他还给自己买了金鱼,自己连声谢谢都还没来得及说……

身后的追来的脚步声又沉又重,那些急切的喘息声好像已经吹到了她的后脖颈。

沈离枝的汗毛根根倒竖起来。

不知道谁撞了她一下,她抱着瓷缸往一个小食桌上绊了去,瓷缸受不了重击,哗啦一声碎了,鱼在桌面的浅水里扭着身子。

身后的追击声已经近了。

沈离枝不及反应,两手一合,把金鱼和一层水拢在手心。

她再次挤入人群。

这次完全失了方向,被蜂涌的人群推搡着挤进街尾。

眼前是一面花石斑驳的院墙,爬山虎盘踞大半墙面,左右两边是养着芙蕖的大水缸。

这是尽头路!

她刚想后退,又被人从身后一推,逼进了这个没有退路的尽头。

几乎同时,她在冲到墙面的瞬间,身子转了过来。

后背压上凹凸不平的墙面,粗砺的石头磕住她的后腰。

她像是被定在那儿,不敢再动。

黑影罩着她的身体,像是能吞噬她的暗洞。

她紧闭着双目,逃避下一瞬可能临头的危险。

“孤叫你,没听见吗?”

一道低怒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沈离枝有些不敢置信,倏地睁开眼。

逆着光,两步朝着她逼近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子李景淮。

看到他的那瞬间,沈离枝紧绷的身体顿时软了下来。

那些充斥在她耳鼓的步伐声好像退却的潮汐,再也不会沾湿她的脚。

手心里的金鱼悄悄甩了一下尾巴,蹭得她手心微痒。

她扬起头,微张开唇,感激得不知道如何言语,“殿下,奴婢……”

“沈离枝你是在欺孤眼睛看不见?跑这么远,让孤好找啊。”

没有光线映入,那浅褐色的眼眸也像是浓黑的墨,像无星无月的夜幕,让人无端彷徨与恐惧。

“……殿下找了奴婢很久?”

沈离枝的嗓音稍扬,眸光微闪。

别说她眼睛好好的,也难以在人群里前行。

太子的眼睛虽然用过几天药,比之以前好了许多,可还是看不大清。

他是怎样才走到她身边的?

而且,太子居然真的因为她不见了,而来找她了。

是担心她会遇险么?

心弦被轻轻拨动,无声却涟漪不止。

李景淮不做声,只是朝着她微微俯身,狭长的凤眸里没有光亮,脸上挟着怒,一张脸黑沉可怖。

沈离枝心底那一点触动在看见他的表情时顿消。

“对不起殿下,我不该乱跑,我早该察觉他不对劲。在苦桑村时,明明路上还有很多人,他却只朝着我问路,还有、还有……”

看着李景淮嘴角的弧度,沈离枝头皮有些发麻。

“知道孤生气了,所以就紧张了?”李景淮打断她磕磕绊绊的‘还有’,在她惊疑的目光中伸出手掌。

“奴婢只是想只是他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更何况殿下身边有暗卫,奴婢以为……”

沈离枝背贴在墙上,缩起了脖子,脑袋为了想避开他的手掌,往一侧偏转。

她以为那手是来打她的。

李景淮眯起眼,将手慢慢贴上她的脸颊,拇指一没注意就压在她唇瓣上。

柔润的唇瓣被指尖擦过,两人同时一怔。

沈离枝眼睛眨了一下,就继续把脑袋往右边扭,试图把自己的唇从他手指下解脱。

被他手指碰到,心都漏跳了几拍。

这地方是他能碰的么……

李景淮察觉到她的躲闪,忽而抿紧了唇,手掌用上力,扳住她的下巴,拇指毫不客气在她不允许触碰的丹唇上揉.捏。

不让他碰么?

他心底压着火,手上的动作就没有那么温柔。

“沈离枝,你擅自扔下孤,该不该道歉?”李景淮声音又闷又低。

一为主,二还伤。

她于情于理也不该丢下他。

沈离枝错无可辨。

“该。”她老老实实认错,声音放柔,企图展现自己的诚心,“殿下,奴婢知错,我……”

忽然间,她双眼圆瞪,被吓出了一个‘我’字,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出下文。

李景淮已经罩面俯身,吻了下来。

他下俯的动作迅如猎鹰捕食,丝毫不留余地与时间。

无论是沈离枝还是他自己,都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两唇相接,各生轻叹。

五光十色的烟火在天空绽放,如流星曳尾,光雨直射。

沈离枝兀自睁着惊愕的双目,看见火光下太子赤红的耳廓。

她的身体被往后挤压,仿佛身躯都被钉在了墙上。

李景淮用自己的唇代替了指腹,继续蹂.躏她丰润的唇瓣。

灼热的气息喷·涌,缠绕,像是烈阳普照,充斥每一个角落。

润湿柔软的唇在摩挲中升温,又在锋利的齿间生疼。

淡淡的血腥味揉进吻里,变成了掠夺和欺压。

细微的抗议被碾磨成了碎吟。

漫天烟火在绽放,在视野、在脑海。

在唇齿相依的缝隙里。

震耳欲聋的嘈杂逐渐被抽离,耳畔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声。

分不清是谁的。

沈离枝的手无处使力,只能抵在两人身体之间。

“唔……我、我的鱼。”

沈离枝又慌又乱,身子颤得更是厉害,她双脚虚软,随时像是要像水一样滑落。

李景淮手推着她的腰,顶在墙上,不让她能逃避。

含着她的唇,戏着她的舌,在她唇角警告:

“……道歉的时候,认真点。”

沈离枝怕是永远不会知道怎么快速平息他的怒火。

不过不妨事。

第一次,他自己来。

作者有话要说:女鹅机灵警觉到不是那么好拐走,除非她自己走(狗头)

恭喜黑脸金鱼获得IMAX全息最佳观看席位,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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