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寝宫之前,早就聚满了许多的人。
进进出出的太监宫女,一个个面露着急之色。
更有几个早就哭了起来。
萧让冲到门前,看到黎美娘也正在那里。
“大王,绾绾妹妹...”倒是一副猫哭耗子的姿态,随之而来的也有几滴眼泪。
萧让哪里有心思理她,径直就要进去殿内。
“大王,您不可进去呀,此时女子小产,您若进去,怕是对龙体不利呀。”黎美娘紧紧拽住了他,或许,在这时候,她也多了一丝真心吧。
“滚开!”萧让用力一甩,黎美娘跌坐在地。
一旁的侍女连忙过来搀扶,却被她拒绝。
萧让此时心急如焚,哪里会顾得他们那些封建迷信的说辞。
“绾绾。”萧让破门而入,直接冲去了床边。
殿内早已有御医和稳婆在手脚慌忙的操持。
绾绾现在是贵妃,而他肚子里面的也是大王第一个孩子。
若是出了问题,怕是他们都要性命不保。
“绾绾怎么样?”萧让薅着一个御医的衣领厉声问。
“大,大王。娘娘失血过多,怕是...怕是....”
“混账!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若是她出了事,我要你们都给她偿命!”这时的萧让已经失了理智,称呼之间,早已回到了从前。
那御医被吓的不轻,连滚带爬的回去床边继续和他们几个想着办法。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绾绾。
萧让只觉得心好痛,像是千万根钢针刺了进去。
那是从未有过的痛苦,无助和愤怒!
“大王....”绾绾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费力的睁开眼。
“绾绾,我在,我在。”萧让拨开床前的众人,单膝跪在了床边,紧紧的握着绾绾的手。
“大,大王。臣妾...臣妾怕是不能再常伴左右了。”那声音透出着虚弱,断断续续的才讲出这句话。
“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萧让满脸都是泪,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无力。
“只是可惜,没能保护好龙种....”绾绾说着,眼角也流出了一行泪。
“只要你没事,孩子咱么以后还可以有很多,很多。听见了吗?你不准有事,我命令你,不准有事。”
“妈的!你们还看着做什么,快点救治啊!”转身看向那群御医,近乎咆哮的嘶吼着。
“是,是。”那些人又要回到床前。
“大,大王。不用费力气了,绾绾知道,自己已经...”
“你别瞎说!”萧让捂住了她的嘴,不敢再听她继续说下去。
“大王,要是...我们...”话没说完,就没了意识。
“绾绾,绾绾,你醒醒,你不准有事啊,绾绾。”萧让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身旁的御医连忙查看,随后都哆嗦着跪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下。
“妈的!你们做什么了,快点救治啊,快点啊!”萧让扯着离他最近的一个怒吼。
“大,大王,娘娘已经...已经...”那人哆哆嗦嗦,话已然说不清楚。
“不可能,不可能!”萧让晃动着绾绾,但是却换不来一丝回应。
“啊!”仰头大喊,吓的那些御医趴的更深了一些。
“你们这群废物!”萧让松开了握着绾绾的手,站了起来。
两眼通红,佝偻着身体,一脚踢了出去,那人随之倒在了一旁。
“把他们都拖出去!砍了!”声音不大,却犹如地狱修罗的索命声。
“大王饶命啊!”
“大王...臣...大王..”
“饶命啊。”
霎时间哭声,求饶声响作一团。
商离南听到殿内异响,顾不得礼节,连忙冲了进来。
看那架势,已经明白了。
喊来几个禁卫,把那群人拖了出去。
门外的黎美娘还有几个妃嫔,也连忙跑了进来。
一个个梨花带雨,跪在地上。
“都出去。”萧让目光呆滞。
“大王....”
“滚出去!”挥动衣袖,指着门口,大声的喊着。
没人敢留下,也没人敢再多说什么。
萧让晃悠着走到门口,把殿门轻轻的关上。
回身走到了床边,理了理绾绾额头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然后走到床上,把绾绾搂在了怀里。
这时候的她,身上还是热的。
就像往常被他抱在怀里一样。
“她只是睡着了。”萧让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就那样搂着她,脑海里全是他们相处的画面。
曾经无数次想着,等他们有了孩子,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而今,孩子的名字尚未想到,却....
他是爱她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之所以想要做成大事,不过就是想要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爱的人。
现在,她走了。
今后的自己,又是整个心都空了的自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门外跪着许多的人,但都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没人敢进来掌灯,房间之内,出了门外透进来的光,其余都是黑漆漆一片。
偶尔有一缕光照射进来,映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闪烁出两道平静的目光。头上的金冠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头发散开在他的额前。神色之中,再也没有了那股至高无上的威严。
他很平静,不合常理的平静。
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把她安放到了床上。
打开被子,替她盖个严实。
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双腿早已经麻木。
想要起身,尝试几次才成功。
走下床,深呼了口气。
打开殿门,看向外面的众人。
“大王。”
“大王。”
见到他出来,那些跪着的人连忙高呼。
“宇文贵妃说她有些累了,今日就不留孤在这里过夜了。你们也要小声点,莫要吵醒了她。”
萧让脸上似乎是和从前一样的表情,但是那些人都明白,于这般反常,才更能说明此时大王的心情。
“大王,绾绾妹妹她...”黎美娘开口。
“嘘~不要讲话,不要吵醒了她。”萧让没有再理会他们,而是亦步亦趋的向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商离南紧跟其后,现在,除了他恐怕也没人敢这样做了吧。
他是真心为了大王的,哪怕大王责怪,只要这位主子没有闪失,他觉得都值得。
“离南。”站在凉亭之内,望着早已落满了积雪的湖面,萧让觉得自己心,就像这世界一般寒冷。
“大王,微臣在。”
“去替孤拿些酒来。”
“大王,您...”
“放心吧,孤没事。”萧让挥了挥手。
“是。”
这一晚,萧让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醉的。
他就那样坐在地上,一口接一口喝,喝的喉咙撕裂般的疼,喝的大脑就像自己刚穿越那天一般的疼。
他没有讲一句话,一个字。
一旁的商离南知道,其实这位大王心里有着太多的话想说。
但是,他是王,在那个位置,他就是王。
他不说,不是不能说,也不是不敢说,而是不会说。
一场大醉,醉的不止是身体,更是他的心。
或许酒醒之后,这位王,再不是从前的那个王了吧。
他会变,注定会变。
就像这夜的天色一样,鹅毛大雪,一片雪白。
他,从这以后,才能成为真正的王。
因为,就在这两日,那几位藩王,就要奉旨来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