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卖命的条件是苛刻了点,但要真被选上了,那福利也不低。
首先就是全家都能有户籍。
这个和后世美人希帝国的绿卡获取方式有点类似。
你不热爱大汉,不为大汉抛头颅洒热血,我怎么相信你是真心要加入大汉大家族?
第二个福利就是纺织工坊子弟学堂能保证,他的儿女能和汉人的子女一般,能进入学堂识字,至少能认得最常用的汉字。
至于后面能不能继续学得更多的知识,那就是看天分和资质了。
至少,就算是再笨,长大后也不会让他们饿死。
没有读书的天分,工坊和牧场里那么多活,总有一个合适他们的活,不管怎样,他们活得肯定要比外面那些朝不保夕的人舒坦。
要是男人命大,立下了功劳还能活着回来,那就是同一阶层地位最高的人了,至少能与原来的头人长老们平起平坐,那可是体面人!
按冯永原本的意思,这些“成功”人士,都是用来当典型给牧场和工坊里的那些汉人胡人看的。
激励他们为了大汉的荣光,至少也是为了羊毛事业而努力奋斗。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还没等回去宣传呢,圈子外的无关人士倒先看到了眼里,让冯永有些措手不及。
有人投靠是好事,但如果这些人是赵广的救命恩人,那就有些不好处理。
人情这种东西,本就不应该掺杂在规矩里。
“尊贵的大人,小人明白你的意思。小人曾经与赵郎君手下的那几个羌人亲自交谈过,详细地询问了大人那里的规矩。小人愿意和木兀哲一样,从头做起。”
听到这话,冯永明知道,这扎哥特尔当真是有过考虑的。
他沉吟了好一会,才问道,“扎哥特尔,我不明白,是什么促使你放弃了如今自由自在的生活,甘愿去听从他人的命令?”
“大人啊,您是高高在上的贵人,怎么会明白,我们这小族部落的悲哀?氐人经常过来掠夺我们的牛羊和女人,大部落又总是想着要吞并我们,”
扎哥特尔长长地叹息,“就连那些曹贼汉人,都经常与大部落头人勾结在一起,拿我们当侍婢奴仆,说不定哪一天,就没了性命,活不下去,再自由又有什么用呢?”
“当我们知道这世上还有你这么一位仁慈的贵人,当真是不胜欣喜,恨不得早日能归到你的庇佑之下。”
嗯,明白了,拿我当冤大头。
冤大头冯郎君笑道,“扎哥特尔,我很高兴你能这样赞扬我。可是你又怎么会知道,他们对你所说的,就是事实呢?”
“就凭贵人能让小人坐着说话,能拿出名帖送给小人,能答应以后小人有了困难就去找你……”
“尊贵的大人,无论是汉人,还是羌人胡人,只要是贵人,都很少会这般对待一个卑微的小人,更不会允许他欠下这个小人的人情,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
如今的雍凉二州,已经是汉胡杂居,胡人几乎有半,汉胡之别,时间越久,界限越是模糊。
所谓的民族融合,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其中,无不掺杂着血泪。
此时在雍凉二州的胡人,不但要和汉人一样承担各种苛捐杂税,征发当兵。还会被随意掠夺,或者会被逼迫当成奴婢。
如果说,汉人的黔首是被当成两脚的牲畜,那么,与汉人杂居的普通胡人,只怕连两脚牲畜都不如。
凉州的羌胡小部落,经常被边将掠夺牛羊还不算,还会顺带借人头去邀功领赏,那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要不说马岱干这事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那都是有原因的。
“扎哥特尔,我很高兴能听到你这么说。如果你当真是想投靠我,那也是可以的。这样吧,我送你一些布匹,就当是你救了二郎的一点报答。”
“如果想好了当真要投靠我,回去后就带着部落的人到汉中来。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冯永想了想,终是答应了扎哥特尔的请求。
虽然这是一个小部落,但就如木兀哲部落的那几个羌人一样,同样也可以作为一个典型样板工程来宣传。
胡人之所以叫蛮夷,是因为他们没有学到汉人的礼仪。
等他们经过了考核,领了户籍,那就算是半个汉人。
而他们的下一代,那就肯定是汉人了。
“多谢贵人的仁慈。”
扎哥特尔再一次地趴到地上,行了大礼。
“好了,不用这么多礼的。二郎,你带着那几个羌人部曲去大车那里,给扎哥特尔的部落送一批布匹。”
“小弟明白。”
赵广连忙起身应道。
扎哥特尔得了冯永的赏赐,带着自己的族人悄悄地离开了沮县,准备赶路回到族里。
哪知在半路上还是被人拦住了。
“站住。”
“你们手里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拦住他们的这批胡人,人人头上皆带着毡帽,与普通的氐羌之人大不一样。
对方虽然只有十来人,但个个都是双骑,气息剽悍,一看就知道不是善与之辈。
当他们看到扎哥特尔一行人马背上的布匹时,不禁都眼睛发亮,面露贪婪之色。
“这位大人,这是前方沮县的汉人贵人赏给我们部族的。”
扎哥特尔人数虽然比对方多一些,但马背上都捆着布匹,行动不便。
而且对方人人带弓佩刀,自己这边却是只有骨箭,真要打起来,那肯定是打不过的,当下只好忍气吞声地说道。
本来还跃跃欲试的对方一听,当下都有些惊疑不定。
为首的伸手止住了手下的躁动,问道,“沮县?可是去岁冬日里买卖羊毛的那个地方?”
“正是。”
“怎么走?”
扎哥特尔指了路。
问完了路,对方的头人再看了看那些布匹,眼露挣扎之色,眼睛转了转,问道,“沮县的汉人,怎么会给你们布匹?”
“回大人,这是因为小人帮了汉人贵人一些忙,贵人大方,赏下来的。他还说,以后要是有困难,可以去找他。”
扎哥特尔怎么会看不懂对方的神色,心下不由地有些后悔没有拿冯永的名帖。
“好了,你们走吧。”
对方头人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不舍,但终于还是放行了。
“谢过大人。”
“大人,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抢了?”
等扎哥特尔走远后,当下就有人按捺不住地说道。
“你们懂什么?没听到那是汉人送给他们的,说明他们与那汉人有关系。我们此行,正是要去那沮县办事,若是惹了沮县汉人不快,岂不是得不偿失?”
众手下听了,只得说道,“那真是便宜了他们。”
“好了,我们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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