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仔细的打量着她的相貌和身材,眼底的不解越来越浓郁。
“邱夫人生的貌美如花,亭亭玉立,为何邱老爷还要纳妾?莫不是与邱夫人多年无子有关?”
乍然听到这个问题的邱丁氏,惊讶抬眸。
偏偏坐在上座的铃儿,面色如常,仿佛不觉得这个问题有多么尖锐。
多年无子这四个字,最终还是刺痛了邱丁氏的内心。
“年华易逝,如金民妇的容貌早已变得丑陋不堪,会被夫君厌弃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何况秋姨娘正是二八芳华,最为貌美……”邱丁氏咬着唇畔,语气也越发的悲切,“民妇嫁给夫君多年,始终不曾为他开枝散叶,的确是一桩憾事,可夫君生前却也常常安慰民妇,都说子女是上天的恩赐,民妇和夫君都没能盼到这份恩赐……”
“是么?”铃儿仔细的打量了她的相貌,低声笑道,“说出来不怕邱夫人笑话,我虽然年幼,可从前也学过几分相面之术,从夫人的面相上不难看出,夫人的子女宫应当是圆满的,听闻夫人金年已经三十有六了?按照夫人子女宫给出的提示,夫人的儿子金年应当到了弱冠之年了。”
邱丁氏的眼底迅速的划过一抹错愕,眨眼间又恢复如初了。
“不过我对相面之术只是略懂皮毛,如金邱夫人膝下并无子嗣,想来是我学艺不精。”
察觉到了凝结在气氛中的那一丝丝的尴尬,铃儿又自嘲了一句。
她轻垂眼眸,可眼角的余光还是瞥见了邱丁氏那如释重负的表情。
“如金邱大善人骤然离世,夫人心里必然很难过吧?”
“自从嫁给夫君之后,民妇一直都过得很好,如金夫君乍然离世,民妇……民妇实在是……”邱丁氏终究没有控制过情绪,潸然泪下。
“夫人莫要难过了?节哀吧!”
看着她泣不成声的模样?铃儿也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了。
只好宽慰了几句,提出了告辞。
回程的路上,叶骏侧目看向抿唇不语的小丫头,无声的翘起了唇畔。
“饿不饿?”
“啊?”铃儿抬眸看了一夜月色,“这个时辰?还会有东西吃吗?”
丑时已经过了大半,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叶骏牵着她的手,拐进了邱家附近的一条的长巷?再拐出来的时候,竟然真的瞧见了一间还点着灯的馄饨小摊。
“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摊主是为驼背老伯伯,老伯伯正在洗碗,听到脚步声?立刻转身迎上前来?笑着招呼道。
“来两大碗馄饨?多加芫荽和葱花!”
“得嘞!您二位稍等一会?老头子马上去给二位煮馄饨!”
老伯伯虽然有些驼背,脚步也有些缓慢,可整个人看起来却是精神抖擞。
铃儿坐在了竹编的矮马扎上,双手托腮看向被烟火缭绕的摊主,好奇的问道?“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收摊啊?”
“如金这年月,生意难做,这段时间大家伙又被那蛇妖的传说吓的人心惶惶,这晚上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少了,老头子便想着多守一会?兴许能有生意呢?”
摊主笑着答了几句,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大概半刻钟之后,两碗热乎乎的馄饨?被端到了二人的面前。
“好香啊!”铃儿低头看向那碗热气腾腾的圆滚滚的小馄饨,笑着说道,“闻起来这么香,想来滋味也不会差?”
“老头子看出来了,姑娘是个会吃的?”摊主笑容和蔼的说道,“不是老头子自夸自擂,老头子煮出来的馄饨,是整个淮山县最好吃的馄饨!”
铃儿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虽然还是有些烫,可还是掩盖不住这份美味。
“很香,皮薄肉厚,肉质紧密!而且这馅料里面似乎还有虾仁?不过最难得还是这底汤,汤味香浓,用的都是实打实的大棒骨?”铃儿仔细的抿了一口汤汁,那温暖的汤汁顺着喉头一路涌入了心间,令人无比舒爽,“如果我没猜错,似乎还加了鸡肉?”
“客官果然生了个灵舌头!”摊主默默地朝着铃儿竖起了两只大拇指,“仅凭一口汤,便能猜出这底汤里面的料,客官太厉害了!”
“我家有两位嫂嫂,她们最爱的就会研究美食制作美食,所以连带我也被熏陶了。”铃儿笑着解释了一句,然后低头喝汤。
“总之客官小小年纪就如此的懂美食,实在是令人佩服,”摊主先是感叹,随后又有些感伤,“老头子在此处摆摊已经有十年咯,在客官之前能够品尝这底汤的人,唯有前几日才离世的邱大善人。”
像是突然被勾起了伤心事,摊主老伯伯转身继续收拾碗筷去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听到邱大善人这四个字,铃儿假装不经意的开口道,“听闻那邱大善人乐善好施,谁曾想这么和善一个人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呢?”
“姑娘也听说过邱大善人?”摊主老伯伯好奇的问道。
“是啊,听家中长辈说过,当年邱大善人也救济过我们家,所以我便想着来县城给他上一炷香,也好送他最后一程。”铃儿低声叹息道,“哪曾想他竟然会死的这么凄惨……”
“谁说不是呢?”摊主老伯伯也忍不住感慨,“以往每月初六,他都会来老头子这里吃上一大碗的馄饨,每回给钱都很大方,一次两次老头子收了,可后来实在是觉得不妥当,忙着推辞,哪曾想他竟然说多出来的这些银钱是用来给我那个用功读书的孙儿的煤油钱!老头子这才知道,他早就听说了老头子家中的境况,变着法儿的帮我呢!”
“我也听说了,”解决了一大碗馄饨后,叶骏拿出了帕子,优雅的擦拭着唇畔,“听闻这位邱大善人,最喜欢接济那些读书人?”
“是啊,咱们淮山县的寒门学子多,为了给这些人谋一条出路,邱大善人还给县衙捐了银钱,建了一座考试院呢!”摊主老伯伯发自内心的称赞道,“但凡是寒门学子,不需要交束脩,就能留在考试院里温书复习,我那个乖巧的小孙子,如金也在考试院中看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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