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章台宫。
一道粉裙靓影走到了秦始皇嬴政的跟前,右手搭在左手之上,平放于衣襟,微屈膝,行了一礼。
“父皇,淅川有消息了!”
“哦?”
嬴政一听这话,将手中的奏书一放,眉头微微一挑,赶紧问道:“淅川那边情况如何,李阳杀了多少?”
“李阳只杀王平、白芒等为首的十五人,其余众,皆作无罪论!”
粉裙女子说到这里,从袖中拿出一份情报奏书,递给了嬴政:“这是下面密送传来的详细情况。”
嬴政接过密报,大致看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哈哈,好!李阳倒是知晓轻重,朕还真有点担心这家伙一口气将三千人都给杀了呢。这样好,只杀聚众抗法之主谋,余众无罪,既给了老氏族一个面子,亦给新政立了一个大威,不错!”
粉裙女子也是微微一笑:“李阳虽说平时言行轻狂嚣张,但遇大事,却是知轻重,懂大局。他将此次三千余众聚众抗法一事,说成了是受人煽动、怂恿的无知百姓,所以罪则全归究于王平、白芒等人的身上,便可见其聪明机智。”
嬴政点点头,此事有此完美的结果,心里很高兴,不由打趣道:“他还不是你夫君呢,怎么就已经替他说上好话了。”
粉裙女子脸颊一红,娇羞道:“父皇好坏,孩儿心里只有大秦的江山社稷。”
“哈哈哈!”嬴政见到粉裙女子害羞的样子,大笑了起来,然后道:“好好好,朕不打趣你了,不过……这个李阳确实聪明。”
没错,这位粉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嬴政最疼爱的小公主,阳滋。
如果只看她那一身仙气,长得也是天姿国色,就以为她是一个花瓶的话,那就一定会被她的外表给骗了,因为自一年前,嬴政的妹妹赢淑去世后,大秦的情报组织——黑冰台,就交由了阳滋掌管。
说她的权力,等同于后世的情报局,那是一点也不为过。
这样的一个人,她能是花瓶吗?
答案显而易见!
当然,嬴政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将阳滋赐婚给李阳。
因为土地恢复秦国旧制,废私田,改公有,再分配,禁买卖,这件事情显然是会使李阳,成为上至公卿大臣,下至士族新贵的仇人,以后谁能保护他呀?放眼看去,也只有掌控黑冰台的阳滋能保护他了。
这不,这土改新政才刚实施,十数家老氏族就聚众三千余人闹事了,为此虽说李阳懂分寸,只杀了为首的十余人,但若说这十数家老氏族不恨李阳,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还只是刚开始,往后啊,大家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他呢。
嬴政当日可是在章台宫对李阳保证过的,不会让他李阳成为第二个商鞅,所以他必须替李阳的将来考虑。
沉吟了一下,嬴政接着问道:“今早你说,白正赶去了淅川县,他什么态度?”
阳滋轻笑一声:“白族长倒是明大局,知道白芒不可保,所以当众将白芒从族中除了名,没有任何的抗法之意。”
嬴政微微颔首:“好,朕知道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孩儿告退!”阳滋施了一礼,这才缓缓退下……
…………
随着嬴政得到淅川县密报一个多时辰后,李阳在淅川县斩杀王平、白芒等十数个聚众抗法之主谋一事,也陆续传送至咸阳。
冯相府。
十数家老氏族的族长,纷纷聚集于冯去疾的府中。
这十几位老氏族的族长,无比焦虑,因为他们族中均有数百余子弟,参与了淅川抗法一事。
特别是,得知了李阳连夜从蓝田大营调了一万铁骑奔赴淅川县镇暴平乱之后,他们真的很担心,李阳会把他们族中的子弟全给杀了。
“诸位,你们莫要太过担忧,白正族长不是也连夜赶赴了淅川么,有他在,李阳应当不至于做的太过份。”冯去疾出言对众人安慰道。
一位老族长道:“那个李阳,平时便胆大包天,轻狂嚣张,什么事他不敢做呀,老夫还真担心白正族长去了也阻拦不住李阳胡来。”
另一位族长也道:“可不是吗,李阳可是带着穆公剑去的,这万一白正族长拦不住,我族中可是有八百人参与此事啊!”
说到这里,这位族长真的万分忧心,因为他的几个亲侄子就参与了其中。如今,族中的人,全找上了他,要他做主呢。
“妈的,他李阳要是真敢杀我们族中子弟,我等老氏族绝不能放过他。”
“对,绝不能放过他。冯相,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义愤填膺,转头问向了冯去疾。
“还是那句话,大家稍安勿燥,静待消息吧!如果院长真的敢直接杀了我等老氏族的三千子弟,本相决不会坐视不管,定会号召朝中群臣,请陛下治其之罪,以泄群愤。”冯去疾慷慨激昂的许诺道。
“好,那我们就等消息吧!”众人点点头。
说实话,冯去疾倒真的非常盼望着李阳一怒之下,杀光那三千余人,这样一来,他李阳就必死无疑了。
届时,老氏族怒了,群臣共愤,皇帝就算想保李阳,估计也保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冯劫快速的走了进来,道:“父亲,淅川有消息了!”
“哦?消息到了!”
顿时,众人也纷纷站了起来,赶紧催道:“冯劫,你快说,淅川那边怎么样了,李阳可有杀人?”
冯劫道:“院长杀了王平、白芒等为首共十五人,其余三千众,皆按无罪论,让白尚书带回来了。”
众人一听,大松了口气。
而冯去疾,则心中有些失落了。
只杀十几个为首的人,那这事就拿李阳毫无办法了。
这时,有人就问:“消息无错吧?”
冯劫摇摇头:“是白尚书派人送来的消息,定是无错,他已在赶回来的路上。”
众人点点头,沉吟了一下,然后有人就道:“冯相,现在该怎么办?”
冯去疾轻笑一声:“如今还能怎么办,你难道还能向皇帝进谏,说他李阳不该杀人?”
众人一时语塞。
是的,王平、白芒等十余人,皆是聚众抗法的主谋,发生了如此大的流血事件,总得承担责任,可以说,他们那十几个人是死有余辜,罪有应得,如果还为他们喊冤,这不是无理取闹了吗?
这时,冯劫道:“据说,白尚书也没有怪罪李阳,而且还当场将白芒从族中除了名,人已经杀了,余众族中子弟能落个无罪,已经不错了,陛下肯定不会容各位族长拿此事指责李阳的。”
众人点点头,可是一想到李阳还是杀了他们族中的人,心里就愤恨难平,道:“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冯去疾道:“什么也别做,回去管好族中的子弟,以后少惹事了,李阳的手段还真是出乎了叫本相不得不佩服啊。”
“这……”众人一时也无言以对了。
是的,这亏,是吃定了,而白芒等十数族中子弟,只能说是自己找死,李阳此次对淅川的处置手段,大家根本就拿他毫无办法。
虽说吃了一记哑吧亏,但是三千余族中子弟没有事,各位族长还是略微宽心了一些,然后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冯府。
众人走后,冯去疾自言自语道:“李阳,你可真是让本相刮目相看。”
冯劫听到这话,也不由点了点头,感叹道:“院长真是胆大,谁能想到,他竟敢不向陛上请旨,直接拿穆公剑到蓝田大营调兵啊,这事……也只有他敢这么干了。”
冯去疾一笑:“你真当皇帝不知道他调兵?”
冯劫一愣:“父亲的意思是说……是陛下让他去调兵的?”
冯去疾只是冷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冯去疾算是看明白了,皇帝这是故意要置身事外,想快刀斩乱麻,所以才会在当晚李阳进宫时,故意不见他。
想到这里,冯去疾抬头看了一眼冯劫,似乎是有调教之意,道:“你看吧,明日早朝,皇帝肯定会斥责李阳,怪其不先禀报,却善作处理。哈哈……”
冯劫眉头一皱:“父亲是说……陛下和李阳唱双簧?”
冯去疾点点头:“没错。”
冯劫想了想,叹道:“连老氏族都败下阵来了,这新政恐怕是很难再有人阻挡了。”
冯去疾轻笑一声:“我说了,水渠太急,无法阻挡落叶,只有水池,方能决定落叶之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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