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0.四八(1 / 1)

夜里的南区蒙着迷乱的感觉。

南区有着酒街、赌场和一些不可言说的生意,这里是“娱乐区”。

一个身材壮实的男人出现在了48酒馆的门口,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脸,但从袖子里露出的满是老茧的大手可以判断出这人并不年轻。

周有为来到了纸条指定的地方。他返回集市一无所获,集市的卖大豆的是老摊子了,脑海里对接触过自己的可疑人员虽然有印象,但是已经找不到了。

纸条上还强调了让他独自前来,不能告诉旁人,这般做派实在来者不善而且疑点重重。

独自前来确实有些危险,只是自己儿子的消息真的太重要了。

周有为站在酒馆门口盯着里面喧闹熟悉的场面心绪起伏不定,夜里的寒风刮在脸上。那个指环是自己给儿子买的生日礼物,记得是什么电影的周边。那时刚上初中的儿子去哪都要带着,时不时中二病发作吼上一声。

其实那个指环也可能不是儿子的,末世前的东西可多着呢……

周有为面上一贯笑眯眯的,显得很和善,但他不笑的时候倒透出了些凶意,目光炯炯,唇角下拉。脑海翻滚着各样念头,深呼吸一口气推开酒馆的大门,夹杂着各种气息的热浪铺面而来。

“大叔,来玩什么呀?”

周有为没有理会耳边一些招呼,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那人既然让他来到了这个地方,他现在来了,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物。

针对自己,还是还要利用自己针对什么人?

“周先生,请上三楼。”

周有为椅子还未坐热,就有侍者上前招呼。周有为沉着脸地点了点头,跟着侍者走了,身体保持着蓄势待发的状态,一路观察着风吹草动。

在嘈杂的环境里提防危险是他曾经最擅长的事情,这样的场面他也并不陌生。

“你果然来了,欢迎欢迎!”

推开包厢的门,里面的光线极为昏暗,只有一块显示屏像是在播放视频。显示屏发出的微光映照出了沙发上一个面具男子的轮廓,侧对着门口,对面还有一个座椅。

听到开门的声音,男子啪啪啪地鼓起掌来,转头看向周有为,或许是在笑,但浑身透着一股令人不喜的阴寒,“来喝两杯?”

周有为打量了一圈环境,惊讶地发现了这个包厢只有他们两个人,看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子,周有为眼里一道暗芒闪过,冷哼一声,“那可对不住了,我们队里头不让喝酒。”

回答的声音浑厚,大嗓门要把暗里的老鼠都震得抖三抖。周有为径直坐到了男子对面,两脚跨开,坐姿豪迈彪悍,气派丝毫不惧,两眼紧盯着对面的男子,“我老周是个粗人,别给我扯什么弯弯绕绕的,就是你说我儿子在你们手上?证据呢,不如先让我见见人。”

“呵呵,周先生真是心急。”

面具男子伸手拿起酒杯,朝着显示屏的方向一指,周有为眼尖地发现了男子手上有烧伤的痕迹,但男子的下一句话让他心头一颤。

“筷子,把摄像头对着我们周先生的儿子。”

显示屏本来在播放的妖娆女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雪花,面具男子看着面上有几分惊色和紧张的中年男子,心里冷笑一声,继续慢慢地讲道,“我的人调过来录像还要点时间,周先生可以好好平复一下心情。”

“你的儿子末世走失的时候12岁,现在也已经是个二十一的年轻人了,和周先生一看就知道是父子。倒还是个异能者,我们可是在黑市的人口贩子那里找到的,啧,那可是够惨的了,什么都不知道跟个白痴似的。”

面具男子恶意地讲着,眼见周有为额上青筋跳起,依然添油加醋,“难怪周先生你找不到,地下黑市可不是现在‘安分守己’的你回去接触的,而且你儿子可是脑子都坏掉了,怕不是直接被打了药。都这样了那个指环还好好护着,真叫人可怜……”

“够了!”

周有为压抑着愤怒的火苗,不论那是不是他的儿子,听到这样残酷的事情被用一种轻佻戏耍的语气讲出来,实在让人怒气上涌,“你……”

“滋滋——老大!看得见不,啧,我们什么时候把这个白痴送走?”

一见到显示屏出现了画面,周有为顾不上面具男子,猛地转头看去。只见屏幕上一个身材壮硕的年轻男人被关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一脸呆滞地坐在椅子上,神志看起来确实有些不正常。

“周先生,你看看这个人是你的儿子吗?”

“这,这是……”

周有为有点颤抖,那个年轻男人脸部轮廓很像他,更重要的是那眼睛虽然无神,却有几分像他早早过世的妻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就是他们的孩子。

这真的会是他的孩子吗?

嘶——

周有为还未来得及多看几眼,面具男子就把屏幕切开了,那有些模糊的画面消失不见。

“你做什么?!”

“周先生,我们可不是慈善家。”面具男子的声音阴寒了起来,“想要你儿子,可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你要什么?”

周有为压着嗓子,慢慢地坐下,沉声问道,他的心绪还无法平静。

“我要的很简单,只要你帮忙做几件事就好了。”面具男子森森地笑了起来,“这些事对你来讲,可是十分容易的。”

周有为听着面具男子慢慢地吐出剩下的字眼,脸色不断下沉,眼看就要发作。

“我和无常有点仇呢,你帮我对付那些小崽子就好了……你最好不要拒绝,不然我只能把对无常的仇都报在你儿子的身上了,这可是他的亲生父亲给他选择的下场呵。”

“你……”

来自儿子消息的冲击还没有结束,转眼就被威胁了,周有为没有来得及地开口,面具男子突然笑了起来,“你当初和那群小崽子呆在一起不也就是因为他们的年纪吗?照顾了这么多年,现在亲儿子回来了,那些替身可以扔了。”

话音未落,面前的桌子就是一声巨响。

周有为大掌狠狠地拍在了桌上,眼神狠厉地看着面具男子,昏暗的灯光下尤其骇人,“你找死吗,敢向我提这种要求?”

“而且随便找一个人就想来指使我?就凭一份视频、一个指环就想要让我相信这是我儿子?老子可不傻!”

“哦?那你就不相信吧。”

面具男子很是从容,身子后靠,手指交叉,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完全可以不信,你敢吗?”

……他不敢。

即使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情有多少疑点,但是那张脸真的太像了,他不得不动摇。

“让我和他对话。”

“啧。”

面具男子耸耸肩,看着咬牙切齿却不敢轻举妄动的男人,内心兴奋起来了,他已经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进退维谷,“好啊,满足你的要求。筷子,进去接个线,让周先生和他儿子对个话。”

“行,老大。不过一个傻子会不会说话我可就不知道了。”

面具男子放在桌上的通讯器发出了嬉皮笑脸的男音,听得周有为怒火中燃,但还是忍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希望那个人是真的,又害怕那个人是真的。

每次有线索,冥冥中仿佛一直有声音说这是假的、无用的……

周有为低下了头,眼里明灭不定,这么多年的寻找,他实际上几乎不抱希望了。

“喂,讲话啊!”

“啊……”

周有为听到了通讯器里传来了一道新的声音,颤抖着手把通讯器拿起,“喂,听得到我说话吗?你是小旭吗,周子旭,是你吗!”

“啊……”

“你说话啊!你回答我,你难道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哈哈……”

“笑什么!”

几个问题开始反复地问,但对面全是断续的音节,就好像在和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在沟通。周有为心情几乎崩溃,又急又气,“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周有为快要把通讯器摔到了地上,面具男子呵呵一笑,“脑子都坏掉了,还有什么好沟通的?我们现在可没有末世前的鉴定技术,但就看着相貌和信物还不够吗?”

“你把他的血液给我,我到基地可以让人鉴定。”

“周先生要求可真多。”面具男子仿佛耐心耗尽,“我说过了我可不是慈善家!看来你是太久没和我们这样的人打交道了,真是磨磨唧唧和个普通人一样。实话说吧,你要是不同意,今天也别想从这里离开。”

“那你大可以试试!我也不是那么好留下的。我可见多了你们这些人,没有确定的证据我怎么确定这不是个套?!”

周有为的声音也不低,场面僵持了起来。

“嗬……爸,爸爸……”

通讯器里突然传出了声音,断断续续的,带着慌张,“你……不要生气,我不会再乱跑了……”

周有为不知道为何,心头一哽,和面具男子对峙的一身煞气像个气球一样被戳破了。他常常梦到自己的小旭还穿着校服,一边哭一边和自己讲这些年好苦好苦,不应该乱跑的,爸爸你怎么还没有找到我……

该死!

面具男子看到本来气势不减的男人一下颓了下去,嘴角勾起,蛊惑一般地讲道,“你真的百分百确定这不是你的儿子吗?”

“你要为无常那些人放弃他吗?你只能选一个,孰轻孰重还感觉不出来吗?”

“你够了!我不会,不会同意……”

周有为感到有些头痛,一边是相处了九年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崽,一边是自己苦寻多年的儿子,他妻子去世后自己唯一的牵挂。

当初遇到江钺和赵庭熙的时候,那两个小孩连做饭都不会,尽是瞎折腾,熟了就行。他便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倘若自己照顾了别人家的孩子,这福报多少会落到自己儿子身上,在这糟糕的世代也能受到点照顾,过得好些。

可他不能想象,那真是自己的孩子,这些年会过得多么地可怕,现在,现在……

面具男子已经感觉到了眼前中年男子濒临崩溃的情绪,心神不定,精神壁垒摇摇欲坠。从周有为看到屏幕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异能就已经隐蔽地发挥作用,只要有强烈的情绪波动,他就可以捕捉影响精神波。

这么多轮的刺激,终于到了这个时候,最不稳定的时候……

看着面前的男人有点无力地坐下抱头,面具男子猛地加大力度催动自己的异能,无形的精神触手朝着那面色痛苦的男人袭去,面具之下的嘴角疯狂扭曲地上扬。

不管你到底怎么想的,你都只能按我所想地做事!

周有为正抱着头,精神恍惚地想要从这糟糕的局面里找到一个破局的办法。突然心头预警,脑袋一刹那剧痛了起来,身材壮实的中年男人一下几乎扑倒在地,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来。

“你……你是什么人,对我做了什么……”

周有为的反应让面具男子有点惊讶,他在进行催眠控制的时候隐隐约约似乎有点阻碍。

看来这个男人的意志还不够动摇,不过这样也够了!

面具男子看着中年男人在问出了那句话之后,便脸色平稳了下来,安静地坐在那里,两眼无神。

“你要选择背叛无常,那只不过是一群末世里萍水相逢的人,根本比不上自己的亲生血脉重要。”

带着精神系异能的话语一点点送入了周有为的耳里,面具男子满意地看着周有为重复了自己的话,在一个响指后清醒,如他所想的把这个念头完全地刻进了脑海,挖掘出足够冷血的一面。

好了,现在要先从谁开始。

面具之下半张脸烧伤的恐怖面孔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我是谁,不过是一个复仇者,被你们毁掉一切的人……

他不想要简单地除掉这些人,他要让姓江的也尝尝丧失一切的感觉,要把那个自称硫磺火的女人抽筋扒骨……

让他们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周二真的死亡课表……

让我再理理细纲,这段剧情还是很重的。

感谢Lazybones小可爱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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