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的马车里,杨奇、三郎、翠儿、李公公和张翼五人端坐其中。
李公公小声问到:
“张统领,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是不是太年轻了点,咱家还是有点不放心啊。”
张翼没有刻意压低音量:
“过去三年,并州第一刺客一共出手了十二次。”
他顿了顿,随手把玩着手上的铃铛,眼睛却看着三郎:“没有一次失手。”
李公公将信将疑。
杨奇看着张翼:
“你们是燕军的人?几个月前,并州第一刺客可是刺杀了黑......”
张翼打断了他:
“我只知道,我们是来找人帮忙解决麻烦的,而你们......”
杨奇会心一笑:“而我们刚好最擅长帮人解决麻烦。”
“嘿!”张翼笑了笑,他把铃铛抛还给杨奇,转身下了马车。
几人无话,只有马车车辙压在冰雪上的声音。
三郎突然张口问到:“为何要带上这位姑娘?”
李公公话里有话:“带上她,咱家才放心。”
杨奇顺着李公公的视线看向了翠儿,从三郎现身后,翠儿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三郎身上,傻子也能看出来问题了。
马车开始减速。
张翼的声音传来:“李公公,快到并州府衙了。”
李公公看了看杨奇他们,说到:“你们就呆车里别出来。”
说完,他撑开马车的帘子弯腰走了出去。
杨奇耳听着李公公在外和张翼对话。
李公公笑道:
“我奉燕帝的旨意,要去拜会国修军师。你们就在这等着我。”
张翼连忙问到:“公公,这马车?”
李公公的笑声传来:
“我自幼在马背上长大。不过倒许久没有骑马了,今日,便骑马过去。驾~”
张翼看着一骑上马瞬间感觉就变得不一样的李公公,他策马奔腾的样子,倒一点都没有在燕帝面前伺候时唯唯诺诺、诚惶诚恐的影子。
杨奇瞅了一眼三郎和翠儿,微微一笑,也掀开帘子出去了:“大雪天,正是纵马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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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
三郎说话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翠儿没有回答。
三郎接着说下去:“我真的没有想到,竟然会这样子再遇见你。”
翠儿赌气般地把脸别过去:“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会认错呢,你爹是我的枪棒教头,而你……”三郎看着翠儿的眼神变得温柔,陷入了回忆。
沙地训练场上。
年少的小男孩,坐在沙堆里,他的腿上、手臂上都是伤痕。
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跑了过来,她从怀里拿出盒药膏:“七号,你今天怎么又受了这么多伤!来,我帮你涂涂。”
小男孩虽然疼得呲牙咧齿,但还是先顾着表达感谢:“谢谢你,翠儿。”
“不用谢,谁让我是你老大呢。”翠儿一边涂一边说:“对了,七号,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爹的话。你说了不就不用挨打了。”
小男孩举起手臂,敲着手臂上小小的肌肉:“翠儿,你不懂的。我如果连这都坚持不下来,那以后长大了,还怎么成为男子汉大英雄,还怎么去除暴安良、保护弱小。”
翠儿刚好在他手上淤青处揉着,小男孩发出一声惨叫:“啊!”
翠儿连忙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小男孩强笑:“没事没事,这点伤算什么,我以后可还要保护老大你呢。”
翠儿轻拍了下小男孩:“对了,七号,我知道这边有个秘密出口,可以到外面山谷玩,现在那边开了好多花呢,我们去那边玩吧。”
“嗯,走。”
天地间,阳光下。
两个孩子的欢笑声飘荡,伴随花香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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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解释着:“我曾经去找过你们,可是连牙行蒋掌柜都没有你们的消息。我就想,肯定是你躲起来不想见我了,不然怎么会找不到你……”
翠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他是我舅舅,是我爹不让他说的。”
“哦,难怪,我就说嘛,你怎么会不理我这个唯一的小跟班。”
“本来就是,我可是你的老大。”翠儿说完,转了过来,却看到三郎正带着笑意得意地看着自己。
两人互相看着,都没有说话,眼里只有似水柔情。
翠儿先崩不住了,她对着三郎,挥舞起她的小拳头来:“你讨厌!”
三郎由着翠儿捶打着自己,面具后,笑容满面。
马车外,张翼从火堆旁拿过加热后的水囊,刚靠近马车,就听到里面的笑声,他拿水囊的手停住了,愣了愣,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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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和爹一起生活在并州陈氏训练用的秘密山谷里,有一天,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个小男孩,大家都叫他七号,后来,我们成了伙伴……”
“那一天,我又准备去找他玩,却看到我爹正在收拾包裹。爹告诉我,他的训练已经完成,我们以后不能再呆在秘密山谷里了。我想去和七号道别,却被我爹拉走了。”
“后来,过了几年,我在大街上再见到七号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穿着破烂的小乞儿,也不是那个训练中总是受伤却咬牙从不哭出来的小男孩了。
我看到他戴着面具,跟在公子的身后,我想。或许,这辈子我都没办法和他再说上话……”
翠儿转向三郎时,看到三郎正痴痴看着自己。
“师父,他还好吗?”
“他前年就因病过世了。”
“为何不告诉我?”
“爹不让我说,他说我们家已经亏欠并州杨氏太多太多了,不能再去给你们添麻烦了。”翠儿说着说着就哭了:
“爹去世的时候,我就陪在他的身边,他说那些孩子里,他最牵挂的是你。
他还说,如果你知道了他的事,肯定会来看他的,这样万一被人发现了你的身份...”
三郎伸出手搂住了翠儿的肩膀:
“世上知晓我是公子的替身影子身份的人屈指可数,师父他是为了最大程度地保护我身份的秘密,保护我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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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以后你就不要再叫我七号了。”
“哦,那我叫你什么?”
“师父曾经给我们这代替身影子重新定过排行,你以后可以跟他们一起,叫我‘三郎’。”
“三郎?”
“嗯,公子觉得我应该比他小,所以他排第一,我排第三;可实际上.....”
“他还不知道?”
“我没有告诉他。”
“那好,不,以后我要叫你‘七郎’。”
“啊,为什么?”
翠儿得意地抬着下巴,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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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时辰后,李公公策马而回。
勒住缰绳,李公公兴奋地对着张翼说:
“国修军师要镇守并州,防范杨素偷袭,所以他年底、正月都不会回京。”
说完,他朝着张翼做了个“妥了”的动作。
正在烤火的杨奇眼珠转了转,没有说话。
等李公公上了马车,感觉车内气氛有点不一样了,心情颇好的他打趣道:
“姑娘家准备怎么报答我这媒婆啊。哈哈。”
一句话羞得翠儿满脸通红。
三郎干脆数起了车上木头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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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城原太守府衙,自从燕军占领这里后,这里已经被改成了并州治所。
本该生炭火的季节,房间里却连烛火都没有点,显得阴冷彻骨。
一人坐在阴暗的案后,好像在闭眼养神。
案前,有差士打扮的人跪在地上,从他来汇报李公公一行人的行踪,已经半个多时辰了。
冬日的板砖,冷气逼人,让他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下去吧。”
“谢国修军师。”
耳朵里终于听到命令的差士连忙压抑着解脱的喜悦退下。
等差士离开,国修军师从案后站了起来。
只见他身材修长,长发披肩,一袭黑袍及地,但周身笼罩着一股冷冽的阴郁之气,俊美却苍白。
“哼,竟然让李猪儿这个阉人来刺探我。那么,师兄,下一步的计划是要开始了吧。”
他赤着脚轻踱了几步。
半晌,他又自言自语,语气幽幽:
“并州,长安,接下来该洛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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