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踏天捧着从水月老祖那里得来的石块，满脑子疑惑的走出了山洞。
他满是纳闷的来到一处溪水湍急处，弯下腰，将手中的石块放在不满藓苔的岩石之上，就开始打磨起来。
古踏天手中的这块石头本来就是块普通的凡石。
凡石怎能磨出镜子来？
饶是古踏天此时已经是仙君，也不明所以。
剧烈的摩擦下，古踏天手中的石块瞬间就被他不慎揉捏成了一抹石砾。
古踏天不死心的将手伸进水里，摸索上一块石头，再次磨了起来。
这一磨便是百年。
古踏天的心从开始的烦躁，着急，随着打磨时间的逝去，逐渐平静下来。
他的心就如手上的这块顽石，随着菱角的去掉，变得平滑，安详，不起一丝波澜。
“咦，小兄弟，你在干什么？”
一道憨厚的声音忽然响起。
古踏天下意识的抬起头，却见出言之人，就是当年指点自己进入缥缈峰的那个樵夫。
他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古踏天磨石块。
“水月老祖说，只要我将石块磨成一面镜子，他就能用神通复活我心爱之人。”
古踏天说罢，低头自顾自的忙碌。
“这水可真是清澈呀！”
那个樵夫放下担子，趟在水里，双手撩起一股清泉饮了一口，自言自语道：“这条溪水通往大海，以前老汉我小的时候，总担心这清溪里的泉水如此永无止境的流走，总有一天干枯，自从长得懂事后，才明白完全是杞人忧天。”
“水流入大海，在阳光的照射下，依然会变成水蒸汽，然后聚会云端，集合各种条件，依然会落入飘落峰，一次次的流走，一次次的回来，如此循环不息…呵呵！”
古踏天磨镜子的手忽然一顿，重复体味着那个樵夫的话，整个人完全雕塑，似有所悟，怔怔出神。
那砍柴的樵夫略有深意的瞥了眼呆呆发愣的古踏天，洗了洗沾满污垢的脚丫子，挑着担子，唱着山歌，消失在山间里。
日升月落，古踏天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身上布满蜘蛛网，头发上长满了青草，还浑然未觉。
山中无岁月，弹指红颜白发。
百年后的古踏天身躯上布满泥灰，长满青草，跟一尊岩雕毫无区别。
“咔嚓！”
不知道哪一天，雕塑表层忽然点点碎裂，显现出古踏天的身影来。
古踏天仰头望天，又凝视大地。
“你是你，可终究不是你！原来结局早已经注定。”
古踏天嘴角挂起一丝苦涩和无奈。
他已经明悟了那个柴夫话里的含义。
扬起手中那块顽石，只见这块顽石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打磨出一面如纤毫毕现的镜子。
境面中显现出古踏天略显苍老的容颜来。
古踏天的双眼如缥缈的云雾，多了一丝出尘淡然之意，少了一些原先的烦躁，暴戾的气息。
缓缓的，当古踏天依然对着镜面的时候，他自己的容颜却从镜子里诡异的消失了。
古踏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到了水月老祖居住的山洞内。
“缥缈峰在哪？
虚无崖在哪？
水月老祖是谁？”
水月老祖依然盘坐在蒲团之上，淡淡的道：“你可找到了答案？”
“虚无崖，缥缈峰，寓意虚无缥缈，水月老祖！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古踏天大彻大悟的道。
“那你可明白，吾为何要让你磨镜子？”
水月老祖点头道。
“镜能照物，当物立在镜子对面，镜子会自动将物摄取进去，物离开镜子的时候，镜子也不会把物的影像保留在镜子里。
镜不会因为物的好恶美丑而生憎爱。”
古踏天道：“这镜子便是我的本心，你要我用石块磨镜子，同时也在抹掉我内心的七情六欲，好让我明悟本心是何物。”
“那你现在可明白了？”
水月老祖道。
“常寂常照，寂则一尘不染，照则遍觉十方。
此心既不住内，不住外，不住中间，而又无所不住，无物不照。”
古踏天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这便是我的本心。”
“那你还要复活凤舞吗？”
水月老祖淡笑道。
“水流入大海，被烈日暴晒，变成水汽，游荡虚空，再次落在缥缈峰，重归这里。
流出去的水和回到缥缈峰的水，虽然看上去相同，可是已经不是原来的那滴水，正如你是你，却不是你。”
”古踏天喘口气，苦涩的道：“就算我修炼再高，证道永生，重演天地，构建出一模一样的凤舞，那时候的她是她，也不是她，终于就是镜花水月罢了。
所谓的天数，只能改变还未发生之事，对于已经发生的结局改变不了。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天数不可逆！不可逆呀。”
“踏天，你终于明白天数意味着什么了，珍惜眼前人才是正道！”
水月老祖赞道：“如今你是第一个通过本老祖考核的，回去吧，回去炼化吞噬真灵，你便是它新一任的主人了。
“老祖，之前我曾经问你，为何你说天地大劫将至？”
古踏天抛出了最后的疑惑。
“踏天，那你可知道，为何天元大陆每隔几万年，就会出现异族如今的天地大战？”
岁月老祖道：“在你成道的时候，似乎也经历过一次吧？”
“嗯！当时，魔，冥，邪…等异端种族联手，企图侵占整个大陆，奴役天地无数种族，被我和天墟界很多大帝联手击败了。”
谈及此事，古踏天眉头紧锁。
那场灭世大战，死伤不计其数，导致古踏天陨落了这一万年，整个天元大陆的底蕴，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大千世界，位面无数，其实组合起来，就是鸿蒙古仙域，而这片仙域，却在亿万年前碎裂了，如今的天元大陆，不过是其中之一。”
水月老祖感慨的道。
“什么？
鸿蒙古仙域碎裂？
天元也是其中一块碎片？”
古踏天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秘辛，不由的一阵目瞪口呆。
“天元大陆这百万年之中，一共经历了三次异族入侵之战，你所经历的，乃是第三次。”
岁月老祖道：“而你所对付的那些冥，魔等异端种族，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那按照老祖的意思？”
古踏天若有所思。
“第一次灭世之战，天元位面九大真灵全部参与了，也是因为那一战，吞噬真灵受到了重创，时隔百万年，依然没有恢复。”
岁月老祖道。
“那第一次大战的对手是？”
古踏天内心翻起了滔天骇浪。
三次灭世之战，第一次是九大真灵应战，全部被重创，可见敌人之恐怖。
不夸张的说一句，第三次灭世之战，古踏天是救世者，那时候的他，修为已经达到了这片天地能承受的极限。
但对比起来，肯定是逊色九位真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