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瑶池。
徵清睁开了眼睛,眼底,是她这数千年来从未有过的痛苦和悲伤。
徵清。
徵清。
原来,临洮就是徵清,徵清就是临洮。
到最后的时候,徵清的意识与临洮的意识几乎融为一体,徵清根本没有了自己的思维,俨然就是临洮。
但,在得知凤族秘宝是个凤卵的时候,她就已经全都明白了。
想起一开始自己在天宫结界之中感受到的熟悉和不安,以及最后关头冲入她妖丹之中的璃火鬼凤,徵清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
不是害怕,是因为心疼。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上古魔兽璃火鬼凤,而是妖帝和妖后的残魂!
当时,灵宝天尊带走了她,还给了妖帝和妖后一番造化,那所谓的造化便是保他们神魂不散。
所以,妖帝妖后的神魂才能够保存至今。
她在梦境中经历的那一切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也不是误入了妖界帝女的记忆之中,而是妖帝和妖后的残神魂让她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在人界围剿璃火鬼凤时,徵清祭出了妖丹想要除掉璃火鬼凤,可她的妖丹本就是由妖帝妖后的妖丹凝练而成的,妖帝妖后感受到了自己妖丹的召唤,自然就进入了妖丹之中。
也正是因此,徵清被尘封的那段记忆,终于冲破了封印。
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徵清抬手捂住丹田的位置,感受到那两道不属于自己但却十分熟悉的神魂时,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爹爹,阿娘……”
徵清喃喃开口,眼泪不自觉地滑落,滴入瑶池水中,荡开一阵阵细微的波纹。
难怪她没办法登临圣道,无法悟得天地大道迈入圣境,原来,她身上背负着这么多的因果罪业。
难怪师傅说时候未到。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徵清闭上眼,将自己整个身子都没入水中。无人知道,她在低声的哭泣。
上清境中,灵宝天尊执着一把小扇悠闲的品着茶。
忽然,他顿了顿,抬手掐算一二,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一天还是到来了。我想,你一定已经有了与当初不同的选择。”
说完,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将方才的感叹和担忧抛诸脑后,继续摇起了小扇。
瑶池外,传来男子关怀的声音。
“上尊今日的情况如何?可好些了吗?药神来看过没有?”
仙娥的声音响起:“回仙君,药神炼制的药一直在给上尊服用着,昨日药神还让府上的医女来请过脉,说是已经恢复得很好了,但不知为何,一直不见上尊清醒。”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亲自去看看上尊。”
“是,仙君。”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徵清猛然睁开眼,从瑶池内冒出头来,深吸了一口气。
末浛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徵清从池子里冒出头的模样。
因为瑶池水的水面上被一层白雾覆盖,所以,根本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末浛这么猛然一看,就像是一个人头忽然飘起来似的,胆小的他瞬间被吓了一跳。
“啊啊啊!”
末浛一阵尖叫过后,捂着自己颤抖的小心脏,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好像是徵清上尊?
“上尊!你醒了!”
就像变脸似的,末浛一改方才的惊恐和害怕,激动地朝徵清扑过来,那模样,就好比看到了几十年未见的亲爹一般。
徵清全程镇定地看着末浛,直到见他朝自己扑过来,要掉进瑶池里去,这才挥手施法将他带到一边去。
末浛还是激动得不行,看着徵清兴奋地道:“上尊,你终于醒了!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昏迷着,可把我担心坏了,天帝青帝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连药神也整日就知道给你吃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我还以为、还以为……呜呜呜,见到你没事那真的是太好了上尊!”
分明是高兴的话,可说着说着,末浛竟像是要哭了一般,眼眶红红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
徵清叹了口气,她虽然还没有理清楚现在自己的情况,也还没有想好究竟该怎么做,可末浛这小友却与她关系是挺不错的。
想来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昏迷,也把他给担心坏了吧。
尤其这里还是瑶池,随时有可能碰见天帝青帝之类的神君,末浛那胆小的性子还能经常来探望,也是难为他了。
“好啦,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徵清捏了个诀,眨眼便从瑶池里出来落在了地上,就连身上的衣服也穿戴整齐,焕然一新,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徵清上尊。
只是,找回记忆的她,终归是不一样了。
末浛看着徵清,还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
片刻,他试探着道:“上尊,你该不会是修为出了什么问题吧?”
见徵清不语,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痛心疾首地朝徵清道:“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有什么难处,就尽管和我说,千万别一个人憋在心里!虽然我可能帮不到你什么,但,我们是朋友,你大可以找我倾诉,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
徵清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末浛的意思。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见徵清还在强装淡定,末浛心疼不已,哭丧着脸道,“你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虽然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有了这么大的改变,但是,如果你有什么心结一定要跟我说!”
见他这幅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事的是他一样。
以为刚刚那番话戳到了徵清痛处的末浛自知失言,赶紧改口:“你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永远是我心里最厉害的上神!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好好修炼,争取早日成为上神,像你一样厉害……”
“行了。”徵清打断了末浛的话,他总算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感情是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太对,倒是让他误会了什么。
徵清自我反省了一下,这段时间在梦境里她渐渐被临洮的性子带的有些歪了,以至于一开口就有些像临洮说话的习惯。
临洮从小骄纵,性格单纯活泼,说话时难免带了几分傲气和娇蛮以及属于少女的那种灵动和单纯,听起来就有一丝丝撒娇的意味。
而她作为一个六界人人敬仰的神尊,素来性格冷清,不假以辞色,忽然用临洮的口吻说话,是会吓到末浛。
是该改一改。
徵清咳了咳,暂时将临洮的事情放在一旁,找回了往日那种冷漠疏离的神情,淡声开口:“说了无碍,你不必担心。”
末浛眨了眨眼,不确定地问道:“上尊,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再去找药神把把脉看看?”
徵清扫了他一眼,简言意赅道:“你走不走?”
“走走走!”
见徵清又变成了往日的模样,末浛总算是放下心来,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屁颠屁颠地跟着她出了瑶池。
只是,在徵清看不到的地方,末浛露出了一抹奇怪的表情,很快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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