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内容毫不意外是关于安平王造反一事,尽管宋远再三吩咐不可张扬,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安平王叛乱的消息还是很快传开了,尤其他们打的还是“昏君当道,南国将倾”的旗号,再结合当下南国穿得沸沸扬扬的天生异象一事,一时间,倒还真的获得了一些人的支持。
皇帝宋城如今尚且昏迷不醒,皇太后也因为此事备受打击,整日卧于榻上,后宫只剩皇后一人苦苦支撑。皇帝昏迷,朝政被搁置,无奈之下,宋远只好以太子的名义暂代处理。
他身为太子,早已开始涉政,也辅佐皇帝宋城处理了不少事务,本以为自己可以完成,可真正接手才发现,一切原来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单是一件小事,就要考虑各种各样的后果,还得听从朝中各方势力的意见,关键是,这每一方势力所持的意见都不一样,还都说得十分占理,是以,仅仅是一件小事都要吵上几个时辰,一天下来,别说是处理政务了,宋远只觉得头大如斗,连脑瓜子都不清晰了。
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做太子的时候处理的那些事情都是父皇特意挑选出来,让他练手用的,算不上什么大事,如今这些才是父皇每天要面对的真正的朝堂。
好在有百官的支持,南国还算运转正常,他也算能坚持的住。
只是,没过几天,边关很快再次传来急报,说是安平王的大军已经击破边界各城,越过边防线,又朝帝都挺进了一步,若是再不想办法应对,只怕真要一路打到帝都,南国的天就要变了。
宋远得知消息后,不可思议道:“边防六城坚不可摧,就算罗城沦陷,剩下的五城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我已经下令他们全力抵挡,这才短短几日的功夫,他们怎么可能做到?”
丞相也很是奇怪,“按理说,就算安平王的人马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攻破五城,难道他们是使了什么手段,又或者,五城内有内应?”
大将军道:“内应应该不至于,边防六城的守将都是效忠于陛下的直隶部队,他们不可能会背叛南国正统,支持一个小小的安平王,应该是他们用了某种手段,所以才能短时间内攻破边防六城。”
“殿下,无论如何,您都需得早做决断了!”另一名急性子的武将上前一步道:“如今安平王之心昭然若揭,我们必须早日平乱,稳固朝纲!否则,若是叛军势力壮大,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一旁的丞相也道:“是啊殿下,如今南国不宁,流言四起,安平王趁机叛乱,还将陛下气得卧榻不起,您若是再顾及所谓的兄弟之情,只怕安平王便要打入帝都,将陛下和您赶下这个位置,自己来做南国的君主了!您就下令平乱,让南国将士除掉叛军吧!”
百官见势,纷纷跪下,求宋远发兵,铲除叛军。
宋远握紧了拳头,往日种种浮上心头,最终却还是无法下定决心,“此事本宫会好好考虑的,只是事关重大,还需再商量商量。吩咐所有州县戒备,小心提防,若遭叛军袭击,即刻向帝国驻军求援,驻军必须全力相助!”
众人劝道:“殿下!现在应该立刻发兵平乱,切不可心慈手软啊,若是任由叛军发展下去,只怕会危及正统,到那个时候,可就真的是南国将倾了!”
“殿下,百姓的利益为重,难道您要为了您的一己之私,就置那么多无辜百姓与不顾吗?战火一起,不知道会死多少人,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失去他们的亲人,难道殿下您就忍心吗?”
宋远不耐地一挥袖摆,起身离开了金銮殿,“好了,本宫心意已决,此事容后再议!”
“殿下三思啊!”
百官见宋远执意不肯发兵,都十分着急,可奈何宋远意已决,他们就算再着急也是无用,只能作罢。
眼看宋远走远,那名急性子的武将低声骂道:“这太子殿下未免也太没用了些,别人都要打到家门口来了,竟然还不出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我说,不如就让安平王打进这帝都,翻了天去!想当初,安平王可是文治武功都十分出色的,当初要不是陛下忽然将他外封,此刻安平王肯定依旧是太子!”
“你在胡说些什么!”
大将军冷声斥道:“你以为我们主动应战就好了吗?如今的南国虽然国力强盛,可战事需要耗费极多的资源,百姓们如今正因为异象的事情心慌意乱,纷纷怀疑是陛下治国无方,怎么可能全力支持南国战事呢?就算国库丰盈,也绝经不起这样巨大的损耗,所以,打起来对我们现在的局势来说并不是件好事。殿下他,是想到了这一点的。”
丞相摇摇头,叹:“若真如此也就罢了,我就担心殿下是在念着往日的旧情,不肯对自己的兄长下手。”
三人想到那种可能,心下都是一叹,他们这位太子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看重情意了。
丞相道:“唉,算了,走吧走吧,我想殿下一定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却说宋远下朝后,如过去的几天一样先去看了看父皇,又一并给母后行了礼,这才去了钦天监。
“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老朽这里,不用处理政务吗。”
国师姿态从容地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来,细细翻看着,倒像是并不奇怪为何太子宋远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宋远轻叹,“这几日本宫都快被那些朝中事务折磨疯了!没想到,做皇帝竟然还是件苦差事,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国师让小童沏了茶上来,道:“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不容易,殿下应该清楚的,只是有一点,老朽还是要提醒殿下,莫要因为一己之私,而毁了一切。”
宋远不自觉地捏紧了杯子,“难道国师也觉得本宫这么做是因为顾及兄弟之情,舍不得对皇兄出手吗?”
“是与不是,殿下心里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国师翻了一页书,继续道:“殿下还是回去见一见陛下吧。”
宋远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本宫才刚刚去见过父皇啊。”
国师催促道:“去吧,殿下。”
宋远素来对国师的话十分信服,所以并未怀疑什么,离开钦天监再次去往龙吟殿看望宋城。
看着宋远的背影,国师叹了一口气,“老朽早提醒过殿下的,有些因果不能沾染,只是殿下非不听我劝告,一意孤行,如今走到这一步,也是殿下的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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