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李元昊眼下的打算,李元昇也沉默了半晌,语气也飘忽不定:“从三川口、好水川之后,鄜延、泾原、环庆、秦凤四路就转攻为守,加之去年围困麟府路功败垂成,反倒惊醒了宋廷亡羊补牢,各地都学起范仲淹在延州时垦田开荒、修筑寨堡的做法,眼下各路都是坚若磐石——他们摆明了是要同我们耗下去。”
百花忧心忡忡道:“以大宋的疆域之广、蓄积之厚,辽国都耗不过,更遑论咱们了。”
李元昇沉吟道:“此前陛下也是有和大宋和谈之意,只是紧跟着又闹出野利将军通敌一事,陛下难免心生芥蒂。”
“若是我们能同辽国交好,会不会迫使大宋主动向我们求和?”
李元昇闻言侧目。
百花又道:“此番重熙增币看似是宋辽和平签订盟约,实则是辽国蠢蠢欲动寻衅滋事,只是宋廷委曲求全,听说此番不仅增加了岁币,连国书上的赐,都改做了纳,可见大宋为了北境安宁,连大国尊严都舍弃了。”
李元昇叹道:“宋辽两国如何谈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宋辽两国盟约已成,而陛下递给辽皇的求和国书却杳无回音,可见如今咱们比大宋的局势糟得多。”
“若是有法子和辽国达成和平盟约呢?”百花试探着问了一句。
李元昇闻言蹙眉,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百花犹豫了片刻,终于坦言道:“我在汴梁的时候遇到了耶律重元。他许诺我,若是我肯嫁往辽国,必定惠泽两国万民......”
话音未落,李元昇已抬手拍了拍她的头,语气凛然:“阿皎不必为这些事操心,只要爹爹还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为了任何事牺牲你。”
百花眼眶一热,不敢转头看李元昇,垂眸沉默了两息才笑道:“耶律重元还说,若我肯嫁往辽国,他保证,一定不会让我成为第二个兴平公主。”
“以耶律重元在辽国的处境,竟然能对你夸下这样的海口,可见不是稳妥之人。”李元昇嗤之以鼻,转念才想起也该顾及百花的心思,又道,“我还不曾见过这位秦王殿下,若是他真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阿皎看得上,爹爹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担心你去了辽国受委屈。可若是阿皎是想为陛下分忧,那断断不必理会这夸大之词!”
听了李元昇这一番话,百花也忍不住犹疑起来——
她也不过是见了耶律重元几面,只是因为他开出的条件太动人,竟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如今回想起来,耶律重元那样趾高气扬的性子,那样锋芒毕露的行事,实在不像是能成大事之人,更何况,朝云姐姐也说过,耶律重元是当不了皇帝的......
李元昇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再想着小姑娘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竟然想着法子如何用自己来换取辽夏两国的和平、为大夏国谋得更长久的国运,心里顿时一阵心酸。
他揉了揉百花的长发,声音不由得带了些哽咽:“放心,有爹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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