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虬髯大汉出现在了周小昆面前,此时赤着上身,胸口有一道纵横交错的十字疤,手中握着一柄剑锋已经成了锯齿的长剑。
此人身上剑气极其刚猛,其剑意更是与纯粹武夫有几分亲近。
他手中长剑一指道:“那小贼,你可敢接爷爷一剑!”
“上三境的剑修都这么嚣张了吗?”
周小昆淡淡一笑,将法刀藏拙收回刀鞘,握剑左手抬起指天,然后落下。
然后并没有剑气出现,甚至都没有剑意流溢。
可是那名上三境剑修却如遭受到重击一般口吐鲜血,接着便是七窍流血。
因为此时的他的气府窍穴以及经络,都已经被体内忽然出现在的剑气给搅烂了,他神经惊恐道:“你,你,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死人问那么多又有什么意思。”
周小昆摇了摇头,长剑又是向前一指,而他面前不到半米处忽然便有一个人现出身形,只不过他的胸口已经被那把名为定岳的长剑给洞穿了。
一个极其擅长隐匿的剑修刺客,饶是超凡三境一个不留神都会被他近身的绝顶刺客竟然就这么死了。
随后周小昆又向后一指,地面瞬间裂开如巨口,而那远处奔袭而来的铁骑下一刻便被巨口给吞噬了,并且在那巨口之下,还有滚烫的岩浆!
顷刻间,数百人便这样死了。
而在周小昆的头顶出,已经有剑阵结成,将周小昆笼罩在其中。
一百零八人手持长剑各自站着一个方位,可剑阵围杀超凡三境的剑修!
“雷落!”
周小昆的声音就如云上郎朗的雷声一般,而下可以也真的有惊雷出现,而那一百零八名剑修的手中长剑就如引雷针一般,瞬间将惊雷给吸了过去。
然后便是一个个浑身焦黑的人掉落下来,死的不能再死了。
周小昆发现,许多强大的气息正在向自己靠拢,他却仍然不急不缓的向前走着,时不时出手,便会有人死去。
而神道天下的超高战力,却已经被张长陵那般大修士给缠住了,而剩余那些人想要伤到合道了整座上京的周小昆可就太难了。
也就是说,如今的周小昆等同于无敌的。
越来越多的练气士纯粹武夫蜂拥而至,似乎是想要用人来将周小昆堆死,可是很快人们便发现,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靠近周小昆没附近几米之内。
不过周小昆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上京又那么大,所以伤亡也是非常大的。
但是两座天下的战争,并不是某一个人可以临阵脱逃的,事实上这个时候敢留在文庙的,都是抱着必死之决心的。
战争越来越惨烈,到处都是死人,随处可见术法神通,街头巷尾更是有飞剑来回穿梭。
死的并不只是吗练气士与纯粹武夫,还有许多人普通人。
那些来自神道天下的铁骑其实都只是普通人,但是他们穿着的盔甲却是有着一定加强的,所以他们的任务是猎杀那些普通人!
所以有很多人死在了铁骑的冲击下,他们冲进民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普通人的数量是非常多的,所以练气士与纯粹武夫根本就顾不上那么多的普通人。
周小昆心中叹息,取出了电话道:“我是周小昆,立刻出动所有备战军、医、警以及消防,不要跟我说现在出去是白白牺牲,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普通人,哪怕是死!”
一通电话过去之后没多久,便有成建制的队伍出现在街头巷尾,步战车等也开上了街道。
枪声四起,普通人也加入了战争的行列。
面对步枪弹,那些铁骑的盔甲便失去了作用,但是神道天下的普通人生命力特别顽强,哪怕是胸口中弹也都能继续厮杀,除非是一枪爆头才能立刻毙命。
战斗还是很惨烈,也还是会有普通人死去,可是那些铁骑死的也很快。
整个上京就如同一台巨大的绞肉机一般,不断的收割着人们的生命,永不停歇。
而周小昆也遭遇到了数十名练气士与纯粹武夫的围攻,对方这一次是直来直往的上来便杀,根本没有一丝的停歇。
陷入了混战的周小昆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有一些兴奋。
他刀剑在手,便只管冲杀,对方若是用术法,那么便一剑破万法,如果对方出飞剑,那么便抓过来掰断。
纯粹武夫敢过来对拳头?
很好,周小昆也会一拳打出去。
可是无论怎么样的进攻,都很难伤到周小昆,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抓不到。
十几分钟后,围杀周小昆的人慢慢心惊,因为他们发现,哪怕现在他们是想逃离的,可是却都没有机会,因为他们的面前会出现五行的屏障,没有人能够闯得出。
周小昆笑眯眯的说道:“不好意思,你们被我一个人包围了!”
然后天地之间便有异象横生,五行秘法在周小昆不断结道决下不断飞去,天空之中更是天雷滚滚,烈焰会忽然出现在某一人的头顶,金属穿刺也会瞬间刺入某一个人的身体,转眼间那些打算围杀周小昆的人,竟然是已经全部死了。
周小昆拔地而起,向着一道急速坠落的身影飞去,很快怀中便出现在一个嘴角渗血的小道童。
是张长陵,刚刚他与那名神道天下超凡三境大剑仙对上了一剑,然后便被劈落了。
那是一位白衣剑仙,名字叫做孟神通,超凡三境的大剑仙!
“老小子玩阴的,用符箓干扰我心神!”
张长陵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后便悬停在周小昆的另一侧,他抬起头看着在高处悬停着的白衣剑仙说道:“孟神通,你的剑术在你天下算第几?”
“暂居第一。”
孟神通微微一笑,他的神情非常淡然,就像是这并不是战争一样,而随后目光落在了周小昆身上时,他眼中倒是有些惊讶,问道:“我观你心相是一座城,莫不是与这座城市合道了?”
“是如此。”
周小昆点了点,然后也打量起孟神通来,随后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在你眼中,那些普通人已经不算人了,甚至是上三境的练气士们也不算是人了,也不对,其实在你眼中他们都是人,因为你只是不把自己当做人了,你认为你是神!”
孟神通点了点头说道:“这又有什么错?我们神道天下修士的毕生追究,便是成为神明,而在神道天下,剑术第一的我自然就是神明了。”
“你们的神道天下还真是奇怪,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去闯荡,毕竟已经是邻居了。”
周小昆笑了笑,然后看向了张长陵说道:“此人的心境上有瑕疵,道长可用问心剑。”
“我的心境有瑕疵?”孟神通摇头一笑,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周小昆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有瑕疵的,因为你看似道心坚定,一心想要成为那可以比肩上古旧天庭时代的神明,但是你却又知道神明虽然是不朽的,可却偏偏要将人性全部泯灭,这便意味着你不会有七情六欲,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欲望,就如一尊雕像一般伫立着。可实际上,你佩戴着酒葫芦,而那酒葫芦又只是普通的酒葫芦并不是什么法宝,也就是说你非常喜欢饮酒。那么你有没有想过,等到你成为神明之后,再饮酒是不是还有滋味?其实你想过的,但是你却不会太担心,因为你知道你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神明!你的境界修为越高,你就会越来越觉得自己渺小,所以哪怕你剑术第一,但是你却不认为你能够成为神明,因为你甚至都无法突破超凡三境,更没有合道契机!”
孟神通笑意不减,可是眼中却是已经有了杀意。
周小昆看向张长陵说道:“道长,此人道心已乱,再杀便不难了。”
说完之后,这厮便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张长陵忍不住大笑起来,他指着那孟神通说道:“你有想过没有,竟然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年轻人用言语致使道心不稳?唉,没法子,这便是读书人的本事,没有理的事情他们能找到道理,有了道理的事情就理上加理,吵架他们是最在行的。”
“从未想到过。”
孟神通却没有否认,而是笑着承认了,他说道:“其实这也不算是我的心境瑕疵,因为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心境是如何的,更知道整个神道天下的大道之路选错了,所以我的道心并没有乱,而且剑心也越发澄澈了。”
张长陵愣了愣,挑起大拇指道:“道友果然是道心坚定之人!”
周小昆的声音却是又响了起来,他说道:“是不是道心坚定不敢说,但我敢说整个神道天下都是一群没脑子的,上限便限制在了飞升境,却要成为神明,这不就是没长脑子嘛。”
然后便看到周小昆的身影在空中飘来荡去的,而且他还保持着头枕着双臂的姿势,是要多欠揍有多欠揍了。
孟神通皱眉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们的境界上线在飞升境?”
“因为一切都在操控之中。”
周小昆继续飘荡着,一边说道:“我们文庙事公一脉的夫子,是他一手操控着所有洞天福地融合,甚至还会……”
“什么?”
孟神通大惊失色,他说道:“洞天福地的融合,是有人在操控,而且操控者还是文庙夫子?”
周小昆在孟神通眼前飞过去又飞回来,笑眯眯的说道:“而且此人非常擅长在光阴长河中修改一些东西,比如说神道天下的大道之路也许就是他搞的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神道天下一定会出现过许多旧天庭时代的神明吧?”
孟神通皱眉道:“的确出现过,而且很多,所以便有传言说,我们神道天下是旧天庭的遗址,而我们最需要做的便是征伐其他洞天福地,然后重塑天庭!”
“是了。”
周小昆继续飞来飞去的,然后说道:“所以说嘛,一切都都是骗局,那位事公一脉的夫子只不过是在做一个,嗯,验证而已,他可能是想要验证人族是否有登天成神的可能。你不用怀疑,我们量座洞天福地之间还有一座洞天福地,那座福地的所有人都是人与大荒妖物的结合体,也是一个验证。”
孟神通立刻运转大道神通开始推衍,而且还真的看到了一些真相。
他忽然喷出一口鲜血,道心彻底崩裂了。
周小昆又说道:“其实你们只是一群可怜虫,被人操纵的傀儡,如果不是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们是不是还在沾沾自喜能够找到我们的天下?呵呵,其实都是安排好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一定会有一些人在关键的时刻发现了什么,但是这些发现又不是特别关键,而是一群人发现的东西组合在一起才是最关键的线索,这个过程应该不会太短,至少也要有几十年的事情,没错吧?嗯,那群人的名号你也应该听到过,叫做清虚,一个拼尽全力不择手段想要让九州天下重见天日的一群人!”
孟神通怒道:“不要再说了!”
周小昆却冷笑一声,他说道:“或许你可以加入我们,然后我会找机会带你去见那个罪魁祸首。”
“周小昆,难道就没有人说你很欠揍吗?”一个带着笑意又很温和的声音响起。
接着崔克己便出现在那孟神通身旁,他的手指忽然点在了孟神通的眉心道:“好了,刚刚的事情你已经忘记了!”
下一刻,孟神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长剑一挥便向周小昆砍了过来。
周小昆的身形瞬间四分五裂,可却是又在转瞬间恢复原形,他笑眯眯的说道:“崔克己,就如你没有想到文庙会选我合道上京一般,我也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刻意制造战争。”
“我的确没有想到,但这都是细枝末节,无伤大雅。”
崔克己笑了笑,随后说道:“至于我为什么刻意制造战争,其实这也非常简单,是因为太多老家伙活的太久了,有他们在,便没有年轻人出头的机会,所以他们是必须要死的,而那些普通人也要从今天的战争中看到未来世界的残酷,否则他们将永远是温室中的花朵。”
周小昆摇头笑了笑,他说道:“崔克己,我看你就非常适合做神明,因为你已经没有人性了。”
崔克己却是不以为意,他说道:“你我之间道不同而已。”
“随便吧。”
周小昆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道:“既然你的真身不敢回来,便说明你已经知道此处已经没有你容身之处了,那么我也懒得对你出手了,走吧。”
崔克己笑道:“周小昆,我们九州天下见吧。”
下一刻,崔克己的身形消散了。
而那孟神通在下一刻也冲了过来,虽然道心无垢,可是剑心却已经被周小昆刚刚那一番话刺激的不再澄澈了。
张长陵一剑挥退了那孟神通,他皱眉看向周小昆说道:“他原本便不是我对手!”
“我又不瞎。”
周小昆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也好,孙独行那个老犊子也罢,不都是想要在战争中殒命,然后给后辈留下大道机缘吗?就你们伟大,就你们心怀天下,是不是?但我要说的是,老天师啊老天师,你也好,还是孙独行那个老犊子,想要做这种事情,你们还不配。不然你以为我闲的蛋疼不去打架而是过来帮你吵架,这都是文庙那位圣人安排的。他老人家说,你们都还年轻,将来会是九州重现后的一州之地的中流砥柱,所以你们不能死,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滚滚滚,暂时不想看到你。”
张长陵心中震撼不已,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其实早便被发现了,而文庙圣人既然阻止了,便说明其他两教祖师也是一个意思,那么便已经想好后手了。
人能够活着,其实很少有人愿意去死的。
就如张长陵这样的,他才刚刚收了咚咚做关门弟子,怎么会想随便死了?
而另外一面,孙独行正在与一名同为十一境的纯粹武夫对拳。
一拳过后,便有拳罡灭杀了附近了不长眼的练气士。
黑衣大汉直呼一声痛快,然后暂时收回了拳头,他好奇道:“孙独行,我这才瞧出来,你这可是求死之拳,是想拉着我以命换命的打法,为何?”
“我不死,后辈又该如何练拳?”
孙独行也停下手,就像是遇到了知音一般,他说道:“同为十一境武夫,其实你也应该知道,能不能更进一步看天赋也看大道机缘,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你,其实都没戏,这辈子都甭想跻身神道一途,可这身子板太硬朗想死都难,便会成了干吃不拉的貔貅,武运缠身便断绝了后辈的道路,所以还不如身死散掉武运干脆!”
黑衣大汉揪着下巴上的胡子,他皱眉道:“你这一说倒也是,我们神道天下一整座天下,就只有我一个入神境界,后辈甭管天资多么的好,可就是步履艰辛,就像是有人在挡路一样,原来挡路的是我?”
孙独行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是拦路石。”
“这可咋办?”
黑衣大汉继续揪胡子,嘀咕道:“我吧,这辈子遇到过好多个武道一途的天纵奇才,其中最让我可惜的,是一个天生泰斗境的年轻人,后来我便收他作为关门弟子,而他也不负我望的在甲子之前跻身了武道十境,可是后来又用了一百年的时间都没有跻身十一境,然后他就开始自我怀疑,不断的自我否定,最后一颗英雄胆就碎了,境界也一落千丈,然后趁着我出门远游的时候,他去挑战一名曾经被他赢过的剑修,就此被杀了。”
“其实心境才是最后的考验。”
周小昆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二人之间,还是飘来荡去的,他说道:“都说练气士修行就是修心,有人说修的道心,剑修在修剑心,其实都错了,修的只是身而为人的心境的而已。其实纯粹武夫也是一样,面对危险时是不是能够拼命反抗,遇到挫折时是不是能够百折不挠,这些都是对心境的考验。就比如说我,哪怕是在绝望,我也会想办法继续走下去,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死了就会有很多人伤心难过,也会有很多人因为我的死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
“这小子是谁?”黑衣大汉问道。
孙独行骄傲一笑道:“我徒弟,牛逼不?”
“牛逼是什么意思?”黑衣大汉问道。
“就是厉害,老厉害了!”孙独行说道。
黑衣大汉仔细看周小昆,随后惊喜道:“这小子有跻身武道之神道的希望!”
“有。”
周小昆笑着说道:“而且我现在可以随时破镜随便破镜,只是暂时用不到那么高的境界,所以便没有破镜而已。而且前辈我还可以与您说一句实诚话,九州天下重现之后便是一个大年头,连绵不断的战争,九州之间的大道之争,都会有许多天纵奇才出现在这人世间。然后我们就可以等,只要文庙将整座天下的规则制定完毕,那么一整座九州天下的武运,可远不是一个洞天福地的武运能比的,自然就会有更多年轻人超越先辈们。而且有件事情前辈怕是不知道,那便是当一座完整天下合而为一之后,这才算是一座完整的天下,而完整的天下,便会有一套完善的规则来让武运与灵气循环运转永不停歇。总之,我们的未来是波澜壮阔的。”
黑衣大汉仰起头看着天,忽然说道:“九州天下合而为一,什么时候?”
“已经开始了。”
周小昆没有继续说,而是终于停止了来回飘荡,他拱手一礼道:“前辈,若是无聊便与我这位便宜师父互换拳头,但不要真的死了,请留下一条命为未来人传道受业解惑!”
说话间,周小昆的身影便已经消散了。
而天空之中,此时已经洞开一个巨大的门户,一股莽荒气息从天而降。
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