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海市一个城中村的角落里,一个穿着灰色衬衫的男子拎着方便袋从小卖部里走了出来。他手上的方便袋里装着矿泉水、方便面、火腿肠、饼干等食物。
这个汉子留着一头长发,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胡子邋遢,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看上去很有种艺术家的气质,很可惜他本人和艺术家一点边都不搭,他是名与与铜臭为伍的商人,但如今铜臭已经弃他而去,他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仅剩的只剩下这辈子都还不完的债。
这个落魄的男人就是顾宇民,伊莱雅公司的老板。从他现在的样子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个破产的老板。
顾宇民拎着食物进了一栋民房,这栋民房十分低矮,一个大院里住了十几户人家。他租的房子也仅仅只有不到二十个平方。这十几户人家公用一个厕所,厕所里臭气冲天,充满了疽虫和苍蝇。
顾宇民进了自己闷热的小房间里,坐在那里瞪眼看着天花板,不禁回想起前半生的辉煌和那些逝去的再也回不来的美好生活。
顾宇民伸手到床底一捞,拿了一瓶啤酒出来,将瓶盖在床边上一磕,瓶盖就掉了下来。
他猛地大灌了一口,一口气喝掉了半瓶。劣质的啤酒从他口腔进入肠道,然后进入胃里。他的胃似乎还没有习惯这种劣质的啤酒,翻涌了一下,险些让他把中午吃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破产后的日子,只有酒精能让他好过一点,他多么希望能有一种能让人永醉不醒的酒,那么他只要喝了,这辈子就永远可以活在醉生梦死之中了。
可惜的是,世上并没有这种酒,他清醒的时候要比喝醉的时候多。清醒是痛苦的,这种痛苦用酒精也无法逃离。
顾宇民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回忆自己的前半生,他有过辉煌,但如今想来,很明显更多的是后悔。
最令他后悔的就是自己背叛了结发的糟糠之妻,放弃了家庭。五年前,在他如日中天的时候,他沉湎于女se,事业上的成功让他迅速地自我膨胀,看到不再年轻变成了黄脸婆的妻子就一肚子的气。
外界的诱惑实在是太多,像他这样的成功人士,不知道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小女生主动往他身上贴。最终,顾宇民没能管控住自己的**,他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容易犯的错,和公司里的一名年轻貌美的女下属好上了。
那个狐媚子对付男人的确很有一套,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居然成功说服了顾宇民和结发的妻子离婚。他的结发妻子为他生育了一儿一女,就是在他赚了大钱之后依然过着朴素的生活,从来没有给自己买过贵的衣服和首饰,一个人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得整整齐齐,从来没让顾宇民操心过家里。
他和妻子的一双儿女都已经接近二十岁了,他们离婚之后,儿女对他非常的怨恨,从那以后就和他断绝了来往。
顾宇民辉煌的时候并不觉得亲情有多重要,那时候反正有的是人在拍马恭维他。等到自己落魄了,情妇毫不犹豫一点情份都不讲地踹开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亲情的重要性。
但为时已晚,顾宇民已经找不到他的前期和孩子了。他的前期在和他离婚之后不久就带着一双儿女移民去了加拿大,远离伤心之地,同时也可以给儿女更好的教育条件。
前妻移民,并没有告sù他,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破产之后,顾宇民想要联系他们,却也因为没有联系方式而被迫放弃。
他时常在想,若是找到前妻,以前妻的性格,至少会收留他,他不用蜗居在这么一个比猪窝强不了多少的地方。
顾宇民一辈子做过很多的决定,最令他后悔的决定就是抛弃了糟糠之妻。
一瓶啤酒很快就喝完了,而他却一点醉意都没用。啤酒度数太低,顾宇民不得不尝试换一种酒来让自己进入醉酒的这种状态,否则漫漫长夜可够他熬的。
他从床底拖了一个大的塑料瓶出来,里面装的是散称的酒。这个大的塑料瓶可以容纳下三升的酒,这么一大瓶散酒,不过也才七八块钱。
这种劣质白酒的度数很高,喝起来很呛人,而且烧喉咙。顾宇民不得不从方便袋里拿出一代花生来,如果没有花生下酒,他是没法喝得下这种劣酒的。
二三两下肚,顾宇民就感觉到了醉意,他开始出现幻觉,仿佛此刻置身的民房突然变成了会所里豪华的包厢,他喝的仿佛也不是散称的劣质白酒,而是上万块一瓶的洋酒。
他仿佛听到了音乐的声音,几个衣着暴露的舞女正在他眼前翩翩起舞,而他的身旁两边,正坐着两名妩媚妖娆的女郎,任他轻薄抚弄。
顾宇民就在这样的幻想之中沉沉进入了梦乡,在梦里继续自己的幻想。
这样的幻想如此的真实,又如此的虚幻。他曾每天都过着这样的好日子,但现在,这种日子已经离他而去,再也不会回来。
……
罗旭的事情,金海洋比自己的事情还要上心,他托了很多朋友去打听顾宇民的消息。顾宇民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音讯都没有。
社会上有不少人都在找顾宇民,金海洋只是其中的一个。其他找顾宇民的人基本上都是找他要债的。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存zài,顾宇民才不敢露面。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金海洋终于从一个朋友那里打听来一点消息。他的这个朋友和顾宇民以前是生意伙伴,关系非常不错。顾宇民破产之后,他也受到了牵连。在金海洋的多番追问之下,他才把自己掌握的消息告sù了金海洋。
“上个月他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希望我能借钱给他。老金,不瞒你说,我一听他要问我借钱,我就把电话挂了。我把那个电话号码找出来给你,我只有这点线索,你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