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不知自己骂这一声，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平，还是想引起灰衣少女的注意。
原本，他不想多管闲事，但想起楚飞雪艰难地拖着巨熊尸体回来那一幕，陆羽就感到一阵心浮气躁。
修行者猎杀一头熊，那不是什么大问题。
如果他没有破功，轻易就能做到，毕竟这是野兽，而不是异兽。
然而楚飞雪重创未愈，却还冒着生死之危去给她找吃的，她不谢就算了，还如此百般凌辱。
再冷血的人看到这一幕，估计谁都忍不住。
灰衣少女却并未望向这边。
就如是他在自说自话。
她起身走向小溪，洗了个手，再返回原来的地方，坐到原来的位置，喝起了酒。
宛如把陆羽当作了透明的存在。
陆羽也不再望向那边，而是专注消灭手上这只被他吃了一半的熊掌。
因为他已经知道，楚飞雪捧着鸡骨架子匆忙离去是要做什么。
她是去啃那只吃剩的鸡骨架子去了。
同门师姐妹，无仇无怨，灰衣少女的如此做法，太过折辱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三下五除二，陆羽就把熊掌啃食干净，他没再动最后一只，而是取出匕首，又走向了巨熊尸体。
这次，他扒拉下了熊尸大腿的腿肉，胸肉，还有两扇肋骨。
继而砍伐了两条藤蔓，串在一起架在篝火上烟熏。
他不清楚，这灰衣少女究竟是要带他去哪里，但是如今他被破功，恢复起来还需一些时日。
就更别说要从她眼皮底下逃走。
食物，要准备充分一些，只因他暂时没能力捕猎，他不想与楚飞雪一样，遭到丧失尊严的折辱。
今日的情况，他也看出来了，如果不是楚飞雪错捕了一头熊，那么他还得继续挨饿。
而这些熊肉，有好几十斤重，节省一点，足够他吃十几日。
当他刚把所有的熊肉，都架在篝火之上，楚飞雪也从密林那头走了回来。
陆羽瞥了一眼这道单薄的身影，招了招手。
楚飞雪停下脚步，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确认陆羽是在叫自己以后，就走了过来。
“这个，你吃。”
他指向还插在篝火一旁，最后那只熊爪。
“不，我不能要！”楚飞雪一愣过后，连忙摇头摆手。
但她的眼神里，还是忍不住透出对食物强烈的渴望。
“你今天还没吃东西。”陆羽叹了口气，说道。
他不习惯对一个人这么好，也从未试过，不过这个女孩，却不知为何触及了他某处软肋。
“不，不要......”楚飞雪紧紧地盯着熊掌，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我师姐说过，不能接受不知底细的人的食物......”
陆羽想了想，说道，“你也可以，把我当作是你的朋友。”
“不，你不是我的朋友。”楚飞雪的语气，更为坚决，“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我要过去了。”
陆羽没有阻止，其实也阻止不了，因为楚飞雪说完，就转身快步走了回去。
热脸贴上冷屁股。
不过，他没有责怪楚飞雪，同是天涯沦落人，都身不由主。
他又捡拾了些柴火，继续熏烤熊肉。
要是等会儿赶路，那么他就将这些熊肉都先放入储物戒指，到时停下休息，再拿出来熏烤。
可是，灰衣少女好像不打算走了。
等他熏烤好了熊肉，已经过了六个时辰，这时已是天色渐黑。
虽说有些好奇，但陆羽没有问，因为他没有忘记，自己只是别人的阶下囚。
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问多了，没有好处。
收拾好了熊肉，又看灰衣少女没有指示，而是躺在岩面上睡起了觉，陆羽也躺了下来。
他没有睡，而是利用体内残存的真气，震荡肉骨，以此获得肉骨的反哺。
凌晨，他才睡了过去。
第二日。
陆羽被一阵索索的响动惊醒，一看，是楚飞雪又捕获了一只野兔，此时她正在生火。
灰衣少女依旧坐在那里。
见此，他也走到溪边洗漱一番，才从储物戒指取出一块熊肉，就着溪水吃喝。
还是如昨日那样。
灰衣少女在差不多吃完兔肉的时候，才赏给楚飞雪一只兔头。
事后，楚飞雪收拾残骸，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直至中午。
灰衣少女说了声差不多了，楚飞雪就小跑了过来。
尽管陆羽不愿，还是爬上了她的背。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昨晚恢复了些元气，今日居然越来越虚弱。
反观楚飞雪，身体却是一天比一天好。
所以，尽管灰衣少女今日走得快了一些，楚飞雪还背着陆羽，也跟得上了。
陆羽趴在楚飞雪的背，虽隔着衣服，还是能感受得到她瘦弱的身体。
“你走慢一些，我有点难受。”陆羽叹了口气。
他还真没试过有这么多愁善感。
接着，他从储物戒指取出了一块熊肉，撕下了一小块，低声说道，“吃一点，你师姐不会发现的。”
“这个......我......”
陆羽早知楚飞雪是这种反应。
趁着她张嘴之际，不由分说就将手中的一小块熏制好的熊肉，塞入了楚飞雪的嘴里。
“吃吧，我又不会告密，你怕什么？”陆羽继续教唆。
楚飞雪没有吐出来，而是犹豫了一下。
其后，陆羽就看到了她在咀嚼。
“别急，估计你还要背着我大半天，我慢慢喂你吃。”
陆羽把声音压得更小，他的脸上，也闪过了一抹笑意。
的确，楚飞雪的遭遇，使得陆羽生出了极深的怜悯。
而他这么做，一是同情，而是想跟这楚飞雪提前打好关系。
因为，就算他完全恢复，单凭他自己，也无法从灰衣少女和楚飞雪的眼皮底下逃离。
可是一旦他收买了楚飞雪，情况就不一样了。
至于之前，为何灰衣少女寻到了他的踪迹，那是楚飞雪在沿途留下了蛛丝马迹。
所以楚飞雪这个问题，他迫切需要解决。
趁这几日相处好，那么或许他就有了逃命的转机。
就是这么，陆羽偷偷给楚飞雪的嘴里塞撕好的熊肉，前方的灰衣少女，似是未曾发觉。
一直走到临近傍晚，灰衣少女又停了下来。
她挑了跟倒下的横木，坐在其上喝酒。
而她的视线，不时在陆羽身上停留。
至于楚飞雪，又忙碌着为她找吃的去了。
本来，陆羽没有说话的兴致，但不时感受到灰衣少女的视线，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于是就找了话题。
“你是她的师姐，这么做，好像太过分。”想了想，陆羽迎目对视。
这回，灰衣少女有了反应。
她好整以暇地喝了口酒，淡漠地问，“我怎么过分？”
“她是人，不是你驯养的狗。”
“狗？”灰衣少女冷冷一笑，说道，“你一个外人，就不要妄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