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的事,只管去做,没有必要逢人便言语。
楚云辞的体内,血煞之气已经开始如被吸收的真气一般快速运转起来。
“纳一切气,运万般法……”
《天帝诀》中记载的那句话再次在楚云辞的心间记起。
原来不止是天地灵气,不止是佛道儒武四宗真气,甚至连这被阵法转化而出的血煞之气都能纳入体内炼化运转……
楚云辞再次对《天帝诀》有了新的认知,可他又不禁起念,这么强的功法,姚老头儿究竟是在哪寻到的……
血煞之气在楚云辞的体内汇聚的越来越多,也好在他的经脉较之常人更加宽广坚韧,才能容纳下这么多的血煞之气在体内运转,否则哪怕空有《天帝诀》的转化,这些磅礴的血煞之气也只能在他体内淤堵,最后爆体而亡。
除了那最开始的一点真气早已化为真元落在华池正中央,其余的地方包括所有经脉内,都已成猩红一片,好似一条血色长河依着河道奔腾入海。
而这也是楚云辞体内的经脉第一次被彻底充填。
华池内滴滴血雨落下,猩红的煞气凝实和真元一般无二,只是颜色却同血煞之气一样猩红。
当那一点纯粹真元被这些猩红的类似真元的东西包裹,似乎也要渐渐被同化,如大海中浮沉的小舟,被层层包裹,随时会倾覆其中。
楚云辞的中庭和灵府也早已被那些狂躁的杀意怨念包围,他甚至已经能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慢慢模糊了起来……
“我好像快坚持不住了……”楚云辞自己心里嘀咕着。
“应该快没有了吧……再坚持坚持!不能让曹师兄和江铃他们替我!可以的!可以全部承受下来的!”
楚云辞的心神中自己同自己打着气。
可就算如此,意识的模糊却是无法阻拦,中庭里更是传来阵阵狂性,试图向外同那些血煞之气对接。
“给我守住!”
楚云辞的心神怒喝!
灵府之中,虚灵已经开始飘摇;中庭里,虚神更是早已沉寂,就连那道神念都不得不全力应对煞气的侵蚀;华池深处,那点纯粹真元,更是随时会被浸染为猩红的煞元。
“道非道,亦是道,众生皆属道,众生可成道……证真我之道,守成道之心……证真我之道……守成道之心……证吾道……守吾心……”
楚云辞的心头仍在默念着《圣心诀》,体内的《天帝诀》亦在不停运转。
“轰!”
闷雷声在他的体内响起。
从上而下,灵府、中庭和华池三处,在即将失守的最后关头,猛然发出一股震动。
点点金光自三处显现,虽然并非光芒万丈,但却能在那血煞之气掀起的万丈波澜中岿然不动,甚至透出一股威严之势!
华池深处,那点金芒较之灵府和中庭更加璀璨耀眼。
不管血煞之气凝成的煞元如何对它冲击,一点金芒都丝毫不见衰败的气象,镇守在华池中央,好似定海神针!
不同于华池,灵府和中庭虽然亦有金光显现,但却更像是无根之萍,只能保住楚云辞的虚灵和虚神暂时不被攻破侵蚀。两处金芒,更多的则像是在虚灵和虚神上披上一层金色外衣,而非自身由内向外散发。
不过哪怕如此,这样也已经足够了。
中庭内的神念,一同被这金光包裹在内,这让他终于也能缓过来一些,同楚云辞絮叨道:“怎么摊上你这么个转生之人,好好的整个魂魄硬是被人拆开,搞得一个身体两三个人,现在又惹这等麻烦,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痛快了?”
当金光在灵府、中庭和华池三处显现之后,楚云辞的意识也暂时恢复了清明,心头继续默念《圣心诀》心法,帮助虚识抵御那股狂躁的煞念。
“你怎么话也这么多呢?那曹师兄话多是平时没事的时候话多,你怎么偏偏就挑着人家手忙脚乱的时候叨叨,你是想我心神失守,大家同归于尽?”楚云辞没好气的同神念传念道。
“别别别,我还盼着咱们一决高下,融合归一的那一天呢,说不定到时候虚识魂魄一完整,我的记忆就能理顺了。”神念继续道。
“在那之前你还是先盼着我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吧!”楚云辞念叨了一句后接着又全身心的投入到抵御后续的煞念侵袭上。
“我跟你说个事。”沉寂了片刻的神念复又出声道。
楚云辞无奈传念道:“希望你能说点好事……最好是能帮我活下去的事……”
在这关头,神念竟然还能传出“嘿嘿”一道笑声,接着道:“你小子直觉还挺准,刚才你的虚神爆发出那股莫名的威严之力时,我的记忆也有一点点变得清晰了起来,大概记起在东边有处名叫‘玄都’的地方,有一种名为‘清心诀’的术法,可以维持虚灵虚神明澈。”
“玄都?清心诀?怎么听上去和圣心诀差不多……”楚云辞心道。
“说不定圣心诀就是自清心诀中演化而出……反正我在世的时候没听说过什么圣心诀,只有清心诀。”神念继续道。
“唉,先挺过眼前再说吧。”楚云辞无奈道。
猩红的漩涡依旧以楚云辞为中心环绕,城尹卜问溪已经在武巡尉的护卫下又退出一段距离,如果靠的太近,没人能保证他作为一个普通人会不会瞬间便被裹带的失去神志。
“楚少侠是不是快坚持不住了……”卜问溪担忧道。
他此时的距离,已经无法看清楚云辞,大概只能看到他的身影依旧盘坐。
灵符观的弟子们此时也都聚集在了花萤的身旁,他们或多或少都参与过血煞之气的清除,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都心头掀起骇浪。
别说这么多的血煞之气灌入体内,就是以往清除煞气时不小心被丝丝缕缕浸入,都令他们如临大敌,借住阵法良久方能将那如附骨之疽的煞气清理干净。
“师姐……这人怕是活不成了吧……”蒋姗姗微张着小嘴木讷的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花萤同样心里没底,毕竟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上鸣城十几里外,一道身影御风悬停,血光汇聚形成的漩涡在他的眼中如黑夜的灯火一般通明,此人长须飘飘,浑身衣着简朴,若非悬停于空,只怕常人见了也只会当作一位寻常村头老人。
“嚯?有点儿意思啊!”老人一边抚须一边讶异道,“竟然还能将这血煞之气化为己用,有趣有趣!”
老人勾起一抹笑容,像是想到了某个同样有趣的故人。
“咦?怎么……”
老人又是疑惑的发出一道声音,此时正值楚云辞体内显现出那三点金光,哪怕是近在身前的曹沐阳和江铃两人都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但这位老人隔着十数里的距离却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太久太久没有察觉过的气息……
随着老人的身形又近前些许,他不禁抚着胡须笑了起来。
“这小子,怎得尽让老夫惊奇!”
老人说完也不再感应那股熟悉的气息,反而伸手一招,顿时楚云辞袖中的那柄土黄色飞刀竟直接化作一抹流光向着他而来。
随着流光从楚云辞的袖间向老人掠去,所有人的视线也都随着这柄飞刀看到了远处悬停空中的老人。
不知此人是何身份,但所有人也都能察觉到他的不凡!刘广更是直接挡在了卜问溪的身前,生怕来者不善,对城尹大人造成什么威胁。
土黄色飞刀被老人握在手中,“哈,竟然是五黄廉贞!”老人再次伸手抚须笑道。
随手拎着飞刀,老人再度将目光投向楚云辞。
血煞之气形成的漩涡此刻已开始渐渐弱了下来,而城头之上已经挤满了人头,甚至城门也已打开,在楚云辞吸纳血煞之气时,出城清理妖兽尸体的士兵都不由得停下了动作,紧紧盯着这位盘膝而坐的年轻人。
不知何时,血煞之气的恐怖早已在人群中传播了起来,伴随着稚童的发狂,百姓也都极其恐慌,可随着道道血色煞气向城东汇聚,稚童的狂性渐渐平复,百姓们也都难以压抑心头的好奇,一些胆大的已经靠近城门口向外张望。
随着最后一缕血煞之气被楚云辞引入体内,镇尺的传音也略显疲惫。
“地脉之力已经恢复了流转,这侵蚀之力太强了,是我小觑了它的力量,短时间内我可能也要沉寂休养了。”
楚云辞向镇尺传念,示意自己知晓,让它好好休息。他也知道哪怕镇尺只是起牵引和传导的作用,也同样并不轻松。
艰难的压下心头的那股狂躁之意,时刻不敢停的运转着《圣心诀》,楚云辞长出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小命依托那三点莫名爆发的金光暂时是保住了,虚识虚观体内,一片血红,不论是经脉还是华池,除了那三点金光,就再没有其它颜色。
确定了自己暂时不会暴毙,楚云辞保持着心神时刻紧绷同煞念对抗,缓缓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