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定澜胸口的四个血窟窿映在楚云辞的眸子中是那么的显眼。
他没想到这位与他无甚交集,甚至不过两三个照面的武巡尉会为了救他不惜以自己的身体挡住攻击。
“关将军!”楚云辞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可现在的他别说站起来,就是撑起自己的身体都费力。
关定澜摆了摆手,“无妨,楚少侠你无事就好。”
四周的妖兽已经被赶至的丁栾等人清理,佘之杰也快步向关定澜身旁,掏出两粒丹药向他口中喂去,同时取出一瓶药粉往他的伤口敷去。
眼见此处兽潮即将散个差不多,而那熊金岭也逃之夭夭,曹沐阳心头只觉憋闷,不止因为这场来的突然且莫名其妙的兽潮,更多的或许是楚云辞险些丧命的原因,亦或还有那熊金岭转眼便没了踪影,更或者是其它让他心头窝火的原因……
熊金岭口中的那名长老捂住胸口被曹沐阳长枪洞穿的伤口,见熊金岭已提前撤走,也准备借着兽潮最后的混乱离开此处。
可曹沐阳怎么可能会允许!
他一腔的憋闷可是要尽数倾泻在此人身上!
曹沐阳手中长枪再次逼近,白甲神人如裹挟天威,哪怕城头离此甚远,这道白甲法相落在城头众人的眼中,依旧显得那么神武!
熊人族长老主意既定,便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跑,根本不去试图抗衡曹沐阳手中的长枪之威。
“给我留下!”
长枪飞出,朝着那人背影疾去,滚滚炸雷声响,土石亦被卷起,一枪飞过,声势宛如九天神雷降下天罚!
那熊人族长老哪怕没有回头,都能察觉到这一枪的可怕,虽然没有最开始那蓄势一击来的更加霸道,可这一枪携带的怒火让他不得不转身防御!
回身一抹间,一枚小盾出现在这名熊人族长老手中,如普通臂盾大小,通体绘有繁杂的纹路,双臂交叉,以此盾防御曹沐阳这一枪!
坚硬无比的盾牌上,长枪微微嵌入其内,熊人族长老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被这一击之力震得连退数步,手臂撤去,转身借着一震之力便要腾空而起向远处逃去。
曹沐阳伸手召回长枪,周身虹光涌现,一跃腾空,倒持长枪冲着飞驰的那名熊人族长老蓄势对准,连带他的法相亦是同样的动作,曲臂展身,只待这一击将敌人击落!
长枪再次射出,化作一抹流光飞去,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这抹流光的包裹下,一柄仅有一尺半长的短刃反而更先追上那名熊人族长老,将其身体洞穿……
曹沐阳追着长枪而去,大步流星擒住枪尾,手臂微抬,将枪头处挂着的那名操纵兽潮之一的熊人族长老提着往回返去!
那名长老虽未身死,但也一时无力挣扎,在长枪洞穿他的身体之前,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冰凉抢先穿过,而虚识也好像在被什么东西撕扯,可当长枪穿过他的身体,将他挑起之后,那种感觉开始渐渐消失,几乎已经快脱离他身体的虚识也得以返回,只是一时也难以再对身体有任何控制。
“住手!住手!不要再杀了!”
一道女子的声音自城头向外传来,只见其身影亦是快步穿梭向已经一边倒的屠杀妖兽的战场中。
“我是灵符观弟子蒋姗姗!这些妖兽乃是故意送死!以血煞之气侵蚀地脉!快快停手!”
自称是灵符观弟子的蒋姗姗犹在不停的劝停守城将士和其他宗派的弟子,而另外三处城头之上,同样有刚刚赶到上鸣城的灵符观弟子在劝阻。
“放你娘的屁!不杀这些畜生难道伸着脖子等着被这些畜生杀?更何况城里还有那么多百姓!作为灵符观的弟子竟然能说出这种屁话!”嘈杂的战场中寻不到是何人出声。
但眼下的局面,此人说的却是极有道理。
“我的同门已经开始想办法阻拦御兽之人了!大家只需要将这些妖兽驱赶离开即可!”蒋姗姗坚持喊道。
没有人理会蒋姗姗,但是也好在楚云辞和曹沐阳等人将那名御兽的熊人族长老打断,此处的妖兽基本已快散了干净。
被众人护住的楚云辞艰难的将双腿盘起,贪婪的运转着《天帝诀》吸取周遭的灵气,但是他明显能感觉到,同今夜之前,天地灵气的变化似乎稀薄了许多。
想到镇尺告诉自己地脉之力已经察觉不到,再加上那名叫蒋姗姗的灵符观女子的言语,楚云辞还是暂时停下了运气,悄悄将镇尺握在手中,以心念同它沟通。
似乎同心神间的那道神念一般,镇尺也能接收到楚云辞的心念,只是必须要他身体保持触及方可。
收到楚云辞心念间的问询,镇尺同样将声音传递给他道:“虽然我没见过这阵法,但是有一些关于它的相似记忆,如果两者是同一种阵法的话,那便是‘血炼蚀灵阵’。”
“血炼蚀灵阵?只是阻断地脉之用?”楚云辞一边留意关定澜的状态,见他脸色虽然苍白,但洞穿身体的那四个血窟窿在佘之杰的帮助下止住血并包扎起来,一边摇头向江铃示意自己无碍,继续向镇尺问道。
“并不是,血炼蚀灵阵的作用是以血煞之气侵蚀灵性,万物皆有灵,若是用于物件则会将物件诞生的些许灵性抹除,例如我。用于人身,同样能将人的灵性蚀去,成为一具没有意识的活死人。”镇尺向他解释道。
楚云辞听完接声道:“所以用于地脉便能将地脉给侵蚀?”
镇尺否认道:“应该不是像物和人一样抹除,可能只是渗入其中将其阻滞隔绝。”
“那地脉之力被阻滞隔绝之后会怎样?只是让天地灵气变得更加稀薄?”楚云辞问道。
“不知道,我没见有人这样做过,不过应该不止如此。”镇尺回道。
楚云辞想了想又道:“那你能干扰这阵法重新引出地脉之力么?”
镇尺没再出声,楚云辞也只好耐心等待,同时关心起关定澜的情况。
“楚兄弟,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佘少侠的丹药效果极好,我现在已经无甚大碍了,你们略作休整也快回城头之上,我先去支援别处了。”关定澜说完便起身要向北边城头而去,只是动作间微皱的眉头却能看出他的伤势远没有他说的那么无关紧要。
“关将军!你的伤势……”
楚云辞开口欲再劝一劝,可关定澜已然持刀大步直奔北边而去。
“可以,但是需要你来承载。”镇尺的声音再次传递给了楚云辞。
没有将目光从关定澜的身影上收回,楚云辞随口问道:“什么意思?”
镇尺平静的解释道:“这阵法是以血煞之气为主,我虽然能勉强牵动这些血煞之气,但是却无法将它们直接转入天地之间,需要有什么来承载它们,这样才能将其从地脉之力中彻底剥离,如果我自己来承载的话,短时间尚可,略久一点我的意识也会在这血煞之气的冲击下泯灭。”
“所以你的意思是将这些血煞之气引入我的体内?然后这里的地脉就能恢复流转?”楚云辞听完便明白了镇尺的意思。
“是,不过你现在的状态似乎不太适合。”镇尺传声道。
虽然它看不到楚云辞的样子,可是它能感觉到方才那一击过后,楚云辞体内些许生命力的流失,最为明显的一点便是,原本乌黑的发丝间,不知不觉白了十几根……
楚云辞翻手将镇尺收回,没有再继续和它探讨这件事。
其余三处城外,随着道道血光浸入地底,控兽妖人和那名十境大妖也开始退去,只留混乱的妖兽开始随着本能四散蹿去。
后来赶到的灵符观弟子在同城尹解释清具体情况之后,开始组织众人驱赶那些妖兽,虽说阵法已成,如此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但血煞之气越少,对于以后处理起来也会越轻松一些。
虽然他们暂时也没寻到处理这些血煞之气的办法……
东城墙外,曹沐阳已挑着那名十境的妖人返回。
其余三处城头,城尹、武巡营都尉、灵符观弟子以及一些其他宗门临时主事之人从传令士兵汇报得知,城东天元宗弟子生擒一名十境御兽妖人,纷纷安排完余下事宜之后开始向这边赶来。
实在难以想象,他们所守城头同样拥有实力不俗的八境九境强者,可仍是被汹涌的兽潮冲击越过防线进入城内,而那些天元宗弟子中好像最高也才是八境?连一名登云境都没有,竟然不止将妖人对兽潮的操控打断,更是将身为十境的那妖人擒住!
当然,这些人不知道的是那名熊人族的长老虽然以前确实是实打实的神游境修为,可从那里“钻”出之时已然跌境,现如今虽说勉强又重回十境,但真实战力仍未回归巅峰。
不过就算如此,今夜过后楚云辞和曹沐阳两人也将注定将声名远扬!
一人以化元境带头凿阵并拦下一名以战力强横著称的沧海境熊族妖人和三只九境妖兽!
一人以沧海境霸道追击神游境并生擒而回!
年少英雄,不过如此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