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程程原本还在顾虑自己要是告诉许暖这件事会不会有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嫌疑,毕竟之前她已经给许暖发了那些照片了,所以刚刚她才会在那边吞吞吐吐。
这会儿听了许暖的话,顿时觉得自己非说不可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葬送在渣男手里!
“既然这样,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陆慎行根本就不是来出差,他是来参加阮甜甜她妈妈的葬礼的!”
原来,阮甜甜的妈妈昨天过世了,接到电话后,阮甜甜哭得死去活来,立马给陆慎行打电话,说她要回S市。
碰到这种情况,也不能不让她回去,可是陆慎行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就让高虎找几个人陪她回去。
谁知道阮甜甜却打电话过来,硬要陆慎行陪她回去,“那些人凶得要死,而且坐在我旁边浑身都是汗臭味,我不喜欢他们跟着我!”
“……之前我已经骗我同学说你是我男朋友了,我妈过世你没陪我回去,她们不是要怀疑我吗?”
“我什么都不懂,你陪我回去才能放心……要是我太累了,动了胎气怎么办?”
陆慎行知道她什么心思,自然不会陪她回去,直接挂掉电话,谁知阮甜甜又打电话过来威胁他。
“陆先生,孩子可是在我肚子里,要是你不陪我回去,我分分钟都能带着孩子去死。”
“我知道你不在乎我,可是我已经查过了,你之所以会找我代|孕,是因为你爷爷说你只要生个儿子就给你长陆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你那近百亿的钱就会泡汤吧?”
陆慎行知道一直以来支撑着阮甜甜活下去的就是她母亲,现在她母亲过世了,她肯定伤心至极,谁知道她伤心之余会不会真的跑去做傻事?
于是,陆慎行还是决定陪她一起回一趟S市,还帮她操持阮母的葬礼。
阮甜甜几个要好的同学去吊唁阮母,回来后就在她们的闺蜜群里说了陆慎行陪阮甜甜回来参加葬礼的事,高程程听到了,自然要告诉许暖。
“你说,要不是关系很好的话,他为什么要陪阮甜甜回来参加葬礼?”
“而且,据说阮母葬礼的费用都是陆慎行出的,租的是S市最高档的殡仪馆,一天要好几万呢,更别说是其他的东西了,据说单单骨灰盒就花了十几万,还说要给她买墓地!”
许暖捏着手机,耳边是高程程咋咋呼呼的声音,感觉就像风声,一直往她耳朵里灌,她渐渐就听不清了……
“……暖暖,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高程程说了很久才注意到那边根本就没回音,于是有些着急,“暖暖,你没事吧?”
许暖渐渐回过神来,努力从唇间挤出话来,“没事。”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高程程暗暗叹了一口气,“暖暖,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挑拨离间,而是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你被陆慎行欺骗。”
要是她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那就得告诉她!
许暖忍着心痛,努力挤出微笑来,“放心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高程程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我只是告诉你我看到的和我听说的,至于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需要你去求证,你也不要想太多,等他回去再和他好好谈谈吧。”
“好。”
……
挂完电话,许暖根本就睡不着,于是索性爬起来看电影,是一部挺早的韩国电影,假如爱有天意。
电影讲述了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男女主人公在“天意”的安排下,最终走到了一起。
电视屏幕的光打在她脸上,明明灭灭,而她脸色却是异乎寻常的平静,仿佛高程程说的是别人的事。
过了一会儿,高程程又发了几张照片过来,是陆慎行参加阮甜甜母亲葬礼的照片。
照片里,陆慎行一身黑色西装,神情肃穆,眼神冷冽,站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要想不注意到他实在是难。
有几张照片,阮甜甜站在他身边,头靠在他身上哭得梨花带雨,陆慎行站在那里静静地让她靠,眼中有一丝怜惜。
也是,看到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哭成这样,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动容吧,别说是男人了,就连许暖一个女的看了心中都有些难受。
照片中的阮甜甜穿着白色的裙子,头上别着一朵小白花,不施粉黛,素净的小脸上泪痕阑干,看起来实在是惹人怜爱。
“你觉不觉阮甜甜长得和你有点像?”高程程发了一段文字过来,“刚开始我也没发觉,可是想起你读大学的时候,可不就是这样的嘛,漂亮又清纯。”
许暖并不觉得她和自己长得像,因为五官根本就不一样,可是身上那股甘冽甜美的气质,可能和几年前的她还是有些一样的吧。
高程程又说了一堆安慰的话,许暖根本就没心思看,最后只说自己困了,然后挂断电话。
她是真的困了,感觉眼皮有千斤重,根本就抬不起来,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眼中都是那些照片——
阮甜甜挽着陆慎行的手说他是她的男朋友。
陆慎行和阮甜甜在走廊上靠得那么近,脸几乎贴在一起。
陆慎行参加阮甜甜母亲的葬礼。
阮甜甜的头靠在他身上……
许暖越想越烦,根本就睡不着,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打算热杯牛奶喝。
谁知拿杯子的时候不小心把搁在架子上的两个杯子都扫了下来,“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两个杯子都打碎了。
满地碎片,白的,黑的。
许暖站在那里盯着地上的碎片,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泪意,眼眶渐渐模糊。
呵呵,许暖啊许暖,你哭什么呢,这些年丁怀仁怎么冷淡你,钱玉珍怎么刁难你,你都没哭,这会儿不就是打破两个杯子嘛,你哭什么啊?!
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矫情了,连忙擦去泪水蹲下去捡地上的碎片,谁知碎瓷片很锋利,不小心割伤了她的手,挺大一个口子。
她捏着流着血的伤口,看着那块扎伤她的碎片,那半片黑色的碎瓷上还看得到女孩子的脸,长发飞扬,那是陆慎行的杯子。
看着满地碎片,许暖眼眶突然又潮湿了。、
都说十指连心,被割伤的又是指腹,一阵疼痛传来,疼得她胃都在痉挛了。
撑着身子站起来,也不去管那些碎片了,站在水龙头下把手指头冲洗了一下,然后去柜子里翻出药箱,笨拙地给自己上药。
倒上双氧水的时候,她痛得身子都抖了,可还是强忍着疼痛包扎好伤口。
第二天上班,叶铭看到她手上的伤口忍不住又在那边嗷嗷叫,“天呐,你怎么啦?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不小心打破杯子,划伤了。”她说得有气无力,脸色也很淡。
叶铭一看就知道有状况,“和陆慎行吵架了?”
许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低着头做自己的事。
叶铭一看这情形立马就知道她是和陆慎行吵架了,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要是她能吵架,那肯定是大事。
叶铭顿时担心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
“没什么你会和他吵架?!你的脾气我还不了解嘛,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事,根本就不会和人吵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叶铭只是想关心她,毕竟她娘家那边的人有跟没有似的,根本就没人关心她,要是陆慎行看她娘家没人欺负她了怎么办?!
这些年叶铭已经不知不觉承担起哥哥的角色,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许暖,要是陆慎行敢欺负她,他就跑去和他拼命!
谁知许暖却什么都不肯说,在叶铭的追问下,她心中一阵烦躁,突然就不耐烦了。
“你可不可以别问了?这是我的私事,你一直这样问是在侵犯我的隐私!”
看到他脸色微微一凝,许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烦躁地抹了一把脸,“抱歉,我心情不好,你可不可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叶铭益发担心,“我不走,我在这里陪你,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我就安安静静坐在旁边。”
许暖忍不住苦笑,“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去做傻事。”
刚开始叶铭还挺安静地坐在旁边,不一会儿就开始唠叨了。
“你还是说一下吧,诉苦有益于身心健康,你别总是这样,把所有事藏在心里,日子久了那些事就会变成石头压在心里,那样活着很累。”
“诉说是一种很好的减压方式,就像我,要是碰到什么不高兴的事就喜欢和你说说,说实话这些年要不是你陪在我身边,我和朱迪根本就撑不下去。”
“说出来会舒服很多的,而且你会发现,很多事说一下好像也就过去了……”
为了帮许暖排忧解难,叶铭用尽了毕生绝学,许暖读过那么多心理学方面的书,这么简单的道理她自然都懂。
可是,每个人处理问题的方式不一样,有些人需要诉说,可是有些人却害怕诉说,或者说是懒得诉说。
对她来说,最好的方式是让那些事都烂在心里,然后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