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劭辉是故意在陆慎行面前提周思盈的,说完还特意观察了一下陆慎行的神情,谁知陆慎行却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张劭辉也就没说什么了,端起杯子,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眼中有些落寞的样子。
那边,傅以恒和宣朗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抬杠,说得不亦乐乎,这时候服务员敲门进来了。
“宣先生,外面有个小姑娘想见您,她说她姓余。”
宣朗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告诉她我不在这里,让她赶紧回去。”
服务员应了一声就走了,傅以恒立马兴奋地凑了过去,“喂,姓余的小姑娘,谁啊?不会是浅浅吧?”
宣朗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我又没出去看,怎么知道是谁?好奇的话你不会自己出去看啊?”
看到他立马转换成火药桶模式,傅以恒心知肚明,笑得更欢了,“行,我这就出去看看,顺便把她带进来。”
说着就要起身,宣朗连忙拉住他,“喂,你干什么!”
“出去看看啊——”傅以恒笑嘻嘻道,“不是你让我自己出去看的嘛,再说了,我也很久没看到浅浅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又长高了,正好出去看看。”
宣朗拧着眉,冷笑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余浅了?”
“她是你小侄女嘛,我这个做叔叔的当然得关心一下咯——”看到宣朗脸色越来越难看,傅以恒笑得更欢了,打算报一下刚才他不配合自己演出的仇,“怎么,你有意见?”
宣朗咬牙切齿道,“没、意、见!”
“那就得了。”说着,傅以恒就掰开宣朗的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特意回眸一笑,“你等着啊,我很快就回来。”
宣朗气结,“……”
约摸十分钟后,傅以恒回来了,听到开门声,宣朗竟然有些不自在,连忙站了起来。
门打开后,傅以恒一个人走进来,脸上没有了笑容,垂头丧气的样子,“哎呀,我找了一圈,没找到,估计已经走了。”
宣朗这才坐下,似乎松一口气,又隐约有些失落的模样。
谁知傅以恒又幽幽道,“不过,我刚刚下去的时候看到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好像说是出车祸了,有个小姑娘过马路的时候没看红绿灯,被车撞了,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样……”
“你有病吧——”宣朗突然一把揪住傅以恒的领子,“你他妈开什么玩笑!”
张劭辉和陆慎行也下意识地看着傅以恒,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傅以恒却拧着眉,一把将宣朗推开。
“你才有病呢,我只不过是说了下自己看到的事而已,和你什么关系!”
宣朗脸色铁青,回推了傅以恒一把,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包间。
谁知,宣朗走后,傅以恒却笑嘻嘻地坐了下来,“明明担心得要死,还一副很讨厌人家的样子,你说这男人是不是贱!”
张劭辉:“……”
陆慎行:“……”
傅以恒拿起筷子笑嘻嘻地大快朵颐,过了一会儿张劭辉才回过神来,“喂,你不要命啦,竟然拿余浅开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余浅在他心里的位置。”
傅以恒嗤了声,“什么位置?他不是一直口口声声说余浅只是他的小侄女,还一副很讨厌人家的样子吗?这会儿好了,余浅要是死了他估计会很高兴吧。”
“不会吧?”张劭辉差点跳起来,“浅浅真的出事了?”
“谁知道呢——”傅以恒笑嘻嘻道,“反正真的有一群人围在门口,而且真的出了车祸,不过被撞的是个老头,我就灵机一动扯了个谎。”
陆慎行听了,忍不住摇头,一脸同情地看着傅以恒,“看来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张劭辉也学着陆慎行的样子摇头叹气,“看来你命不久矣——”
刚叹气完,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傅以恒做贼心虚,吓了一大跳,“喂,你干吗这么用力,这门和你有仇啊?”
宣朗沉着脸走进来,一把揪住傅以恒的领子,“你踏马下次再开这种玩笑,老子弄死你!”
傅以恒也是识时务者的俊杰,再说了,从小玩到大,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脾气,傅以恒本意也只是想刺激一下宣朗而已,哪能真的闹坏了关系,于是连忙堆起笑脸。
“怎么?不是余浅啊,那不是很好——恭喜你啊,余浅没事,这下你不用担心了——”
看到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宣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他扔在椅子上,“就算开玩笑也得有个度,下次再这样,我一定揍你一顿。”
傅以恒整了整衣领,“尼玛的这么用力,摔得我屁股都要裂了,哼,明明担心得要死,还死鸭子嘴硬,和张劭辉一个德性!”
张劭辉无辜躺枪,忍不住也瞪了傅以恒一眼,宣朗直接又要挥拳头,“再废话信不信我揍你一顿?”
傅以恒连忙抬起手来挡住脸和脑袋,做出害怕的样子。
“信,信,当然信了——你宣朗谁啊,七岁就开始打架,全清江的人看到你的拳头都害怕,你当然敢揍我——”
“知道就好!”宣朗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
“大侠饶命,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傅以恒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抱拳作揖,很夸张的样子,“大侠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过小的这次吧——”
宣朗终于被他逗笑,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一群男人继续吃饭喝酒吹牛。
许暖还是第一次看到男生们相处的模样,前一秒还剑拔弩张似乎立马就会打起来,下一秒就化干戈为玉帛一派和平了,啧啧,还真是惊心动魄。
可是不知为何,许暖却喜欢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
真诚,热烈,刺激,一点都不虚伪,什么话都能说,就算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也是为了对方好。
一群男人又开始嘻嘻哈哈地说了起来,仿佛刚才那些事根本就没发生,傅以恒和宣朗脸上也没丝毫记恨的样子。
傅以恒说自己估计很快就能调回清江,“我家老头子身体不是很好,我大哥工作忙,我二哥在国外,总得有个儿子在身边照顾他,所以我就申请回来了。”
“你大哥同意你回来?”宣朗问。
“老头子好说歹说,他可不得同意。”傅以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不然有什么办法,难道他不去工作整天呆家里陪老头子?”
傅家兄弟三个,老大傅以持,老二傅以之,老三就是傅以恒,不过和陆慎行他们一样,这兄弟仨也不是同母所生。
傅以持是傅朝国的前妻所生,后来前妻病逝了,傅朝国又娶了傅以恒的母亲,然后生了傅以之和傅以恒兄弟俩。
小的时候还好,大家一起吃一起玩一起上学,倒也没什么,可是长大后兄弟仨的感情渐渐就变了。
确切地说,不是人变了,而是利益让他们变了。
傅家也是大户人家,虽然比不上长陆集团,可是也有上百亿的家产,为了争夺福多集团的继承权,兄弟三人也是明争暗斗。
傅以持的母亲在傅朝国还一无所有的时候就嫁给傅朝国了,而且婚后夫妻俩感情还不错,可以说,福多集团是他们夫妻俩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
只可惜,傅以持的母亲没那个福分,福多集团刚刚有些规模,她就过世了,不久傅朝国又娶了新妻。
正因如此,傅以持理所当然地觉得福多集团应该由自己继承,而傅以之和傅以恒应该自动退让,因为福多集团有他母亲的心血。
傅以恒倒没什么野心,他是最小的儿子,从小吃喝玩乐惯了,也吃不得苦,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想整天游手好闲,哦不,是“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天天啥都不干,就全心全意当个纨绔子弟。
只可惜,傅朝国最疼的就是他,因为他从小机灵,脑袋瓜好使,而且嘴巴也甜,很会哄父母开心,所以傅朝国最疼这个小儿子。
估计是因为这样,傅以持越来越看傅以恒不顺眼,于是就想办法把他搞到S市去了。
这会儿终于有机会回清江和这群狐朋狗友吃喝玩乐,他自然高兴,于是兴奋地畅想起自己未来在清江的美好生活。
“……到时候我们可以天天约局,老子都多久没好好玩了……”
“宣朗,你公司有什么新签约的美女记得介绍给我,让我先好好调教调教……”
“张少你这样可不行,改天跟着我混,一定把你打造成风|流倜傥的大少爷……到时候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就别天天惦记着周思盈了……”
“放屁——”张劭辉急得直拍桌子,赶紧澄清,“都说了我和盈盈只是朋友,你别乱说——”
宣朗没好气道,“好了好了,老提周思盈做什么,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音刚落,气氛顿时有些微妙起来,所有人都转头看着陆慎行,隐约有些尴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