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
内阁大学士杨士奇率先捧着一份奏折出班奏道:“启奏陛下,江西镇守、行在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王翱、都督佥事武兴;江西巡按监察御史程富;巡抚江西、行在吏部右侍郎赵新;江西布政使陈智;江西按察副使石璞;江西南昌府知府任肃等江西文武官员联名上奏!”
“巡查组司礼监随堂、都察院大理寺官员于九月初四日夜,被人刺杀于位于南昌城内的巡查组行辕内,无人生还!目前江西以戒严,官军正在搜捕凶手!”
杨士奇的话音刚落,倒吸凉气的声音便在殿中此起彼伏的响起,可见巡查组所有官员被刺杀身亡的影响到底有多么大!
根本不需要朱祁镇的吩咐,张达便径直走下丹毕,从杨士奇的手中接过奏折,然后回到朱祁镇身边,将奏折呈递给朱祁镇。
殿中此时静得有些诡异,所有文武百官都紧紧的盯着正在阅读奏折的朱祁镇。
将奏折看完之后,合上奏折,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情绪,然后才对殿中的文武百官开口问道:“众卿怎么看?”
杨溥开口道:“臣建议,发文江西,严令江西诸文武限期破案,抓捕凶手!”
“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殿中不论文武,不管是事先就知道还是刚刚才知道,都纷纷站了出来!
这样关乎他们人身安全的事坚决不能忍,若是这次不了了之,那这些贼人以后岂不是会更加的猖狂?
“那就由内阁和五军都督府、兵部联合发文,严令江西诸文武月内破案,抓捕凶手,戴罪立功,否则严惩不贷!”
“臣等遵旨!”
宣德十年九月初十上午,南昌城!
已经戒严了数日的南昌城迎来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士,他们面色憔悴,一看就知道是经过连夜赶路的,当然,最显眼的当属队伍中的那面钦差旗帜。
这支骑士队伍就是来自北京城的传旨钦差,传达朝廷对巡查组被刺的意见!
钦差一路无阻的进入了南昌城,在已经变得空旷、冷清的街道上一路疾驰,径直往江西布政使衙门赶去。
传旨钦差一到,江西的众文武官员便得到了城门将领的禀报,纷纷齐聚在布政使衙门,等待着传旨钦差。
传旨钦差来到布政使衙门前,翻身下马,随行护卫的羽林卫精锐径直冲入布政使衙门,传旨太监随后进入衙门个高声喝道:“圣旨到!江西诸文武官员接旨!”
早已等待准备就绪的江西诸文武官员纷纷跪地叩首:“臣等接旨!”
传旨太监展开圣旨,接着布政使衙门内边响起了一道沙哑而尖锐的声音。
“圣谕:自古圣王治世赖以贤臣,朕命众卿于江西镇守、巡抚、治民!然,今江西前有曾子良叛乱,后有巡查组官员遇刺,尔等有负职责!念尔等事后戒严江西全境搜捕,虽致扰民,却是稳妥之举!”
“然,此举不可长久,百姓受此惊扰恐生民乱,令尔等月内破案并逮捕凶手,若有懈怠、枉捕事,定严惩不怠,望诸卿不负朕及朝中诸公之望!钦哉!”
“臣等谨遵圣谕!”
群臣叩首领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众人起身,身为江西布政使的陈智便代表江西诸文武官员接过传旨太监递过来的圣旨。
待得传旨太监离开后,王翱才叹道:“诸位赶紧回去抓捕凶手吧,否则,我们在场的都要受到朝廷的诘责!”
随着朱祁镇的圣旨和内阁、五军都督府以及兵部的文书,江西原本就紧张的局势更加的风声鹤唳起来。
隐藏在暗处的刺客却还在南昌城内最豪华的府邸中大口饮酒,大口吃肉呢。
第二天,有军士在一处荒山中发现了十余具尸首,然后立刻层层上报,没多久,正焦头烂额的江西诸文武官员便得到了消息,纷纷赶往事发地。
当看到这些尸首时,王翱、武兴等人江西一众文武官员便确定这些人定然是刺杀巡查组的凶手,因为他们身上携带的武器和巡查组官员身上的伤口完全一致!
虽然案子破了,凶手也死了,但却又引出了更多的疑问。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刺杀巡查组的官员?
这些疑问萦绕在众江西文武官员的心头,但却毫无头绪,或许只能随着他们的身死成为永久的谜团吧。
不过这个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天夜里,他们就得到一个让他们不敢置信的消息。
已经空无一人的宁王府竟然突然着火,偌大的宁王府竟被付之一炬!
当身在北京的朱祁镇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当即命令国安司加强对宁王的监视行动,而宁王朱权,也逐渐浮出水面。
宁王朱权于宣德十年九月初十抵达甘肃。
朱权并没有去甘肃见镇守在这里的文武官员,而是径直到了甘州。
甘州有一座修建好的王府,就是曾经肃王朱瑛的肃王府,只是已经废弃多年了。
不过,朱祁镇既然让宁王移藩甘州,自然也不会吝啬这点钱粮,所以,在下旨给宁王的当天,就传旨给甘肃总兵官、太子太保、宁阳伯陈懋,让他雇工匠修缮肃王府!
虽然迄今不过才短短数日,但依然修缮过半。
朱权和家属于甘州相聚,得知江西宁王府被付之一炬之后,他眼中忍不住的心伤,在刚刚整理出来的书房中,对已经三十余岁的世子朱磐烒道:“孩子,你要记住,这些都是朝廷欠我们的,父王此生恐将无力完成大业,将来你一定要继承父王之志,将他们欠我们的夺回来!”
这位历史上早逝的宁王世子,看着自己那因为心中的权力野心变得有些疯狂的父亲,唯唯诺诺的点点头:“父王,儿臣记住了!”
其实,他内心中更多的还是想让自己的父亲放下,他对现在生活已经很满足了,他不希望自己的父亲在那条通向万丈深渊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但是,他心中也非常清楚,多年的压抑让他的父亲到了癫狂得程度,已经不容任何人相劝!
朱权摆了摆手,叹了口气:“你先出去吧!”
“儿臣告退!”朱磐烒起身躬身一礼:“父王经过多日车马劳顿,也早点休息吧!”
朱权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看着朱磐烒离开的背影,朱权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王爷莫不是想要放弃?”
突然,一道带着一丝寒冷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
一向冷静镇定的朱权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眼看着就要开口呼喊,但那道冰冷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别惊扰了他人,若是本座想要杀你,你能活到现在?”
朱权闻言,这才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