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太子的想法,皇帝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无论李弘钰之前有没有欺骗过皇帝,也都没什么意义了。
以他对李弘钰的了解,李弘钰不像是这么愚孝的人。
没等太子想出个所以然来,隆昌王开了口,打断了太子的思绪。
“皇兄竟是醒过来了,看来皇兄是个无福之人。”隆昌王装模作样地感叹了一声,“若是你直接在睡梦中死去,到死你还做着自己的帝王梦,也不用面对现如今这么残酷的事实。”
天承帝盯着隆昌王,眯了眯眼睛。
“你这是在逼宫谋反么?”天承帝凉凉地问。
隆昌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穿着那一身亮闪闪的铠甲,在原地转了一圈。
“那皇兄以为,我这是做什么?”
天承帝没说话,闭了闭眼睛,沉声问:“此事母后可知?”
隆昌王挑挑眉,“这种事情母后她老人家当然是不知道的,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若是木已成舟,她老人家即便再不能接受也只能接受。”
天承帝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隆昌王,沉声说:“老幺,你是父皇的老来子,是朕一母同胞的弟弟,朕这些年,对你的事情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李弘钰听到这话,眼眸微微闪了闪。
太子嗤笑一声,“父皇,您在说些什么呢?难道我们现在收手你还会赦免我们的罪过,一切如同以前么?”
皇帝并未理会太子,只是直直地盯着隆昌王。
而他从出来后,便没有给过皇后丝毫的眼神,皇后原本听到皇帝的声音,还很紧张,脸色都白了几分,然而皇帝半分眼神没有给她,却让她心底无比愤怒。
“陛下,您年纪大了,那把位置也该换个人坐坐了。”皇后幽怨地看着皇帝。
皇帝眼眸动了动,终于将视线挪到皇后身上。
像是为了故意刺激皇帝,皇后突然靠近隆昌王,一把搀住隆昌王的手臂,依赖地靠在隆昌王身上。
皇帝唇角动了动,又沉默地移开视线。
“既然如此,就休怪朕不客气了。”皇帝决绝而又笃定地说,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似的。
隆昌王本以为会看到天承帝惊慌求饶的狼狈模样,至少也要有恐惧才行,他从未想过皇帝会是这种反应。
强烈的不安从隆昌王的心底升腾而起,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便是这时,外头忽然又响起震天的厮杀声,兵器撞击的声音比先前更加猛烈,还有士兵们从嗓子里发出的吼声。
“听本王号令,将叛军反贼全部缉拿,顺从者押解,反抗者就地格杀!”李弘晟的声音隔着宫墙和大门传来,掷地有声,充满力量。
隆昌王脸色一变,终于想起来自己遗忘了什么——李弘晟!
二人自青州结了仇后,即便是宫宴时,两个人面对面也不曾有过什么好脸色,他今日得到了白桑兰顺利下毒的消息后,便大张旗鼓带着士兵发动政变,却忽略了李弘晟也会得知这消息,早知他应该先派人去控制住李弘晟的。
隆昌王心里稍稍有些后悔,但随即又想到白桑兰已经成功给皇帝下了毒,心里又镇定下来。
“倒是忘了,这老三一直对皇兄你忠心耿耿,可惜啊,皇兄即便是有李弘晟相帮,却也绝不会活过今日午时。”隆昌王得意地说:“皇兄应该也听到了吧,你宠爱的明珠公主,可不是你和梅妃的女儿,而是弟弟我的私生女,和咱们年轻时长得很像是不是?弟弟原本还担心她这模样不好嫁人,倒是没想到能发挥这样的妙用。”
他一提起白桑兰,李弘钰便开始懊悔。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如果不是儿臣贪心,怎会将假公主放入皇室。”李弘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看起来是真的后悔了。
皇帝看了他两眼,拍了拍他的背。
“事已至此,人家是早早准备了陷阱等着你跳,你又能如何呢?”
容贵妃也抹了抹眼泪,气得拍了李弘钰两巴掌,“都怪你,要不是你,你父皇还好好的。”
教训完儿子,容贵妃又哭哭啼啼地询问皇帝:“陛下,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皇帝朝外头扬了扬下巴,“解救的人不是来了么?”
隆昌王冷哼一声,“来了又如何?即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你也活不了。”
“如果王爷这么想,那便是大错特错了。”李弘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接着他人走了进来。
脱去往日常穿的白衣,他换上了一身银色的盔甲,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再无平日半点的低调。
李弘钰和太子眼底都不约而同闪过妒忌,李弘晟却没工夫留意他们,径直走到皇帝面前,跪下朝皇帝行礼。
“启禀陛下,所有叛贼已全部清缴完毕!”
屋内属于太子的势力还有些迷茫,外头忽然冲进来一群士兵,二话不说就朝他们的肚子踢一脚,齐齐给按倒在地。
除了站着的人,其余所有人都已经被制伏。
太子没想到李弘晟动作这么快,更没想到的是李弘晟竟真的能将他的人马全部给押解,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隆昌王却是已经察觉到了李弘晟的厉害之处,当即眼神一转,就想要挟持皇帝,却不料李弘晟动作更快,他刚刚一动身,李弘晟就起身,抽出长剑横在隆昌王的脖子上。
“王爷若是想要此刻就掉脑袋,本王不介意成全你。”李弘晟冷冷地说,但这种冷漠和他平日展现出来的疏离却完全不一样,带着尖锐的杀意。
隆昌王不禁打了个寒颤,“你、你到底是谁?”
李弘晟没答话,而是看向皇帝。
皇帝面容有些疲惫,朝他挥了挥手,“你去处理吧,皇后太子隆昌王全部收押,所有叛军一律斩杀,凡参与此次谋逆着,死!”
他虽没有直接判决皇后三人的死罪,但料想这三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太子此时此刻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不可置信地朝皇帝怒吼:“你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没有受伤,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我们引出来!”
李弘钰听到这话,脸上适时地露出惊讶和错愕,同样疑惑地看向皇帝。
皇帝终于看了太子一眼,“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也叫朕太失望。”
太子又气又怒,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抵抗之力,只能软下骨头求饶。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是儿臣不懂事,您原谅儿臣吧。”
皇后同样又惊又怒,但比起隆昌王和太子,她更多的还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