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李弘晟,在太子和勤王的眼中,多少还是有些值得戒备的,尤其是当安映雪出风头之后,不单是朝廷上的大臣们以为皇帝是看在李弘晟的面子上,太子和勤王也是这样的想法。
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李弘晟在太子和勤王的心中,属于已经被淘汰掉资格的人,根本无力再和他们竞争,接下来那个位置,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决斗了。
封号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苏念烟听闻李弘晟的封地在西南时,脸色扭曲了一瞬,明日便要出嫁的喜悦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
“他、他就没有反抗么?”苏念烟不敢置信地问道秋水。
秋水低着头,谨慎地回答:“听闻是蔺宰相曾说过几句的,但三慎王殿下拒绝了,于是皇上便没有撤回旨意。”
苏念烟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的确是喜欢李弘晟,但同时也想要坐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她相信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拒绝那个位置的诱惑。
她本以为李弘晟这些年一直在韬光养晦,如今才开始慢慢锋芒毕露,没想到她竟是看错眼了,李弘晟哪里是韬光养晦呢,分明是废物!
内心忿忿不平了一阵,苏念烟又想着,如果李弘晟真去了西南,那么她也得跟着去那苦寒之地。
但换个角度想想,安映雪身为慎刑司的官员,却是没办法离开京城的,也就是说以后西南只有她和李弘晟在,安映雪绝对没机会接触到李弘晟。
想到这一点,苏念烟又觉得去西南也不是不能够接受,若真留在京城,指不定安映雪还要如何勾搭李弘晟呢。
而且若是李弘晟真的做了皇帝,那么恐怕第一道圣旨就是让安映雪入宫为妃,届时即便她是皇后,也不得不暂避安映雪的锋芒。
所以李弘晟去西南,未必是一件坏事,但在这之前,她还须得将安映雪给解决掉,而解决安映雪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帮助勤王登上皇位。
苏念烟看得出来,勤王李弘钰的确是对安映雪有点儿意思的,若是勤王做了皇帝,让安映雪去做妃子,李弘晟和安映雪之间,就绝对再也不可能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苏念烟不由得笑了出来,笑声越发猖狂,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
秋水瑟缩地抖了抖肩膀,拘谨地低着头站在一边,她发现郡主真的是越来越陌生了,时常连她也看不懂,又或者她本就从未看懂过。
封王的消息过后,第二日便是李弘晟和苏念烟的婚期。
春日阳光正好,道路两旁鲜花盛开,芬芳扑鼻,杨柳依依垂在水面,从镇安王府到慎王府,铺了长长的红毯,今日皇帝还专门派遣了侍卫维持京城的秩序,百姓们即便被挡着身体,也挡不住他们爱看热闹的心,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红毯上看。
寅时过半,苏念烟就被嬷嬷叫起来梳妆打扮,整座镇安王府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全然没有前几日柳氏出现时的尴尬和寂静。
镇安王也没有过问那日发生的事情,这让苏念烟心里稍微有些不安,但又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出嫁了,即便将来柳氏和安映雪回到镇安王府又如何?丝毫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至于那日她在柳氏面前露出的真面目,苏念烟也是丝毫不惧,只要她要死不承认,说是柳氏冤枉她,即便旁人怀疑又如何?拿不出证据,她就依旧还是她的清河郡主。
何况除了镇安王府这颗棋子,她还是勤王的合作伙伴呢,即便镇安王有朝一日真的为了那对母女舍弃她,她也依旧可以靠着勤王和慎王扳回一局。
心里打着算盘,苏念烟闭着眼睛,任凭默默给自己梳妆打扮。
约莫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梳洗完毕,换上了红绸金丝的凤冠霞帔,这些物件儿都是镇安王给她寻来的,每一样都价值不菲,若是放到普通人家,够一家五口生活几辈子了。
然而苏念烟只是浅淡地扫过一眼,心里面并没有太多波动,她是镇安王的女儿,哪怕不是亲生的,但既然镇安王将她带回来养育,那么准备这些东西,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有什么好值得感动的?
说不定,等到将来安映雪入宫为妃,镇安王还要准备得更多些呢。
心里冷笑一声,苏念烟转过身,就见到仆人正在行礼,原来是镇安王过来了。
镇安王今日也特地早起梳洗,那寸短的胡须被刮掉,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十来岁。
他今日也换了身颜色偏紫的绸服,看起来便很精神,见到镇安王走进来,苏念烟收敛起自己的小心思,笑吟吟地给镇安王行了一礼。
“父王。”镇安王期期地看着镇安王,满眼都是尊敬和孺慕,没有任何一个父亲能够抵挡女儿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镇安王心中很是感慨,亲生养大的小姑娘,终究也要嫁人了,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舍得。
即便苏念烟和他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当年那样的情况下,若非这个小姑娘的出现,他恐怕真的忍不住便随着柳氏去了,哪里还有如今再见柳氏的那一天?
可安映雪那日的话,又总是回想在他的耳边,提醒他这个亲生养大的小姑娘,绝对没有他所见到的那般善良仁慈。
那日安映雪见过他之后,他回到自己的书房,打开了暗格,只一眼,镇安王就看出来暗格里面的画被人动过,即便动过的人已经竭力还原他曾经摆放的模样,但镇安王仍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暗格里面的画像,全都是镇安王一笔一画亲手描绘的,也是他亲自摆放进去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他更熟悉那些画的位置。
他当时沉默许久,还是将那幅被动过的画取了出来,展开一开,里面豁然便是柳氏的面容,换个安映雪至少七分相似。
如果仅仅凭借画像被动过,镇安王还无法确定是苏念烟所为,但另外一件事,就完全坐实了她的嫌疑。
那还是在年前的时候,管家清查年底的开销支出,发小厨房里面少了一只碗,原本少了只碗算不得什么大事,坏就坏在那碗是当初皇帝御赐的,这些年只供给镇安王一个人使用,而厨房的人又信誓旦旦,确认他们绝对没有打碎过御赐的碗。
虽说是皇帝御赐,不过不见了就不见了,镇安王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开春后,府中的下人清理他书房外的池塘,竟然在池塘里面找到了那只碗,更离谱的是,那只碗里,还残留着些许花生豆。
厨房的老师傅一眼就认出来,下意识说是当初季安山来王府的时候,他给镇安王二人准备的下酒菜,就是那道菜,用的也是那只碗。
后来一番询问,有下人说当时碗被苏念烟端走了,事后众人都以为碗收回了厨房,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镇安王忽然就想起来,季安山来的那日,他和季安山喝酒的时候,的确说起过苏念烟的身份,恐怕就是在那个时候,苏念烟就已经知道自己并非镇安王亲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