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李弘晟还是冷静的,及时按住了恨不得现在就进宫见皇帝,向皇帝辞职的安映雪。
“万万不可,你是大历朝第一位女官,父皇开口给你赐下官位的时候是力排众议,若你此时去辞官,不单是会惹怒父皇那么简单,父皇不但不会同意你的请求,反而会加怒于你。”
皇帝是天下之主,他做出的决定,还是顶着众位大臣的压力做出的决定,要是被安映雪给破坏了,可想而知皇帝会有多么愤怒。
安映雪按了按眉心,“抱歉,我也是一时太着急,有些失了理智。”
李弘晟抱住安映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知道,别害怕,明日一早我就让竹清去姑苏,让他将柳夫人带到京城来,到时候你们住在一起,我会加派人手在你那座宅子周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安映雪也顾不得柳氏反感不反感京城了,她应下来,又亲自提笔写了封信,和李弘晟写给江婉婉的信放在一起,当夜就交给了竹清。
京城城门已经关闭,竹清只能第二天一早出发,他接下二人的信件,便回去收拾行囊了。
此次是要接柳氏入京,仅竹清一人李弘晟不放心,除了竹清之外,又另外安排了五名暗卫,这六人包括竹清在内,都是李弘晟暗卫里的好手,有这六人护送柳氏,也让人放心了。
第二日一早,竹清就带着人从府里出发,快马加鞭赶往了姑苏。
从京城到姑苏,走水路是快的,但如果想要更快的话,就是快马加鞭走陆路了,而后者需要消耗大量的财力,若非紧急事件,一般人都不会选后者。
但消耗的这点财力和柳氏的安危比起来,显然是柳氏的安危更加重要,李弘晟半点没有吝啬,直接让竹清带着人走了陆路,花多少钱都不要紧,只要尽快将柳氏带到京城就好。
李弘晟这边派人要保护柳氏的时候,镇安王府里的苏念烟却正盘算着如何要柳氏的命。
昨日她便想过了,镇安王府的人手动不得,李弘钰的人手她也动不得,能动的只有江湖上的人。
苏念烟一个自小在京城长大的闺中女子,自然是没有机会去接触江湖人士的,但她接触不到,不代表别的人接触不到,早在昨日计划成型的时候,她就已经盘算好了如何去做这件事。
平阳郡主因为她父亲封地在汝城,一家人也都是在汝城生活,今年是因为有好些年没有回京了,皇帝才特意召他们一家回京过年。
汝城距离京城也并不算偏远,他们一家人也还没有待够,就没有急着回去,如今还住在当年的旧府邸里。
平阳郡主因为自小喜欢耍枪弄棒,她父亲骏丰候又极其宠爱这个幼女,便给她请了不少的武学师父,后来他们一家搬去汝城后,京城里的武学师父只有几个跟着他们离开,其余的都留在了京城,于是到了汝城后,骏丰候又给自己女儿在当地找了一些师父来教她。
汝城繁华,吸引不少人前往,自然也有江湖人士,而骏丰候给平阳郡主请的武学师父里,就有几位江湖人士。
这还是当初平阳写信给苏念烟炫耀的时候告诉她的,苏念烟一直牢牢记到了现在,没想到竟还真的给用上了。
一大早,苏念烟梳洗完毕,和镇安王一起用过早膳后,便提出要去拜访平阳郡主。
“我想着再过几日他们又要回汝城了,下一次相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女儿自小就与平阳交好,就想去看看她。”苏念烟轻声细语地说,姿态乖巧端庄。
镇安王先看了看她的脸色,“你前几日受了寒躺了两天,如今身体可恢复了?万一出门吹了寒风又复发怎么办?”
他并未直接拒绝苏念烟出门,只是担心苏念烟的身体,真真是个关爱女儿的好父亲。
苏念烟柔柔一笑,“父王放心,女儿的身体女儿心中自然有数的,其实昨日就已经好了许多,又躺了一天,今天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疲惫了。”
镇安王见她脸色的确是恢复了红润,整个人看起来也神采奕奕的,这才稍稍放心。
“好吧,那你去吧,难得平阳回来这一趟,往后等她嫁了人,你们可就更难相见了。”镇安王笑道,“不过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多带几个汤婆子,把年前我给你做的那件狐毛大氅带上,不要受了风寒。”
镇安王念叨完苏念烟,又叮嘱秋水:“在外头好好照顾小姐,莫要让小姐冷着冻着,若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回府禀告。”
秋水连忙应下。
得到镇安王的允许,苏念烟带着秋水光明正大地去找平阳郡主。
她到达侯府的时候,平阳正在院子里耍鞭子,又细又长的皮鞭在她手里甩得那叫一个虎虎生威,廊下和院子里聚集的丫鬟仆人们都纷纷拍手叫好。
苏念烟站到人群中,身旁的丫鬟认出她来,连忙向她行礼,苏念烟摆摆手,笑吟吟地看向院子里甩鞭子的平阳。
别看平阳甩鞭子甩得威风,实际上她这些年也只学了个三脚猫功夫罢了,她爹给她请了不少的师父,要不是看在侯府待遇丰厚也没什么麻烦事儿的情况下,只怕那些师父早就让她给气走了。
饶是如此,家中的下人还是非常捧场的,又一套鞭子耍完,院子里响起鼓掌声,苏念烟也跟着鼓掌。
平阳悄悄揉了揉酸涩的手腕,面带得意,目光往人群里一瞟,看到了苏念烟。
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平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苏念烟无论是身上的华贵服饰还是容貌,都不是身边的丫鬟下人可以比拟的,差别还是很大。
见到苏念烟,平阳一下就想到了她的情敌安映雪,眼神复杂地看了苏念烟一眼,平阳收起了自己的鞭子,笑盈盈地朝苏念烟走过去。
“清河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她和苏念烟打完招呼,又扫了一眼周围的丫鬟仆人,“有客人来了你们也不知道招呼,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丫鬟仆人们立时跪了一地,连连向平阳告错求饶。
苏念烟见到这一幕,却并没有高兴,反而是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
从前平阳见了她,都是叫她念烟或是烟儿,以显示二人的亲密,虽然叫称号也是一种尊敬,但未免就有些太客气了。
而且是她刚刚不让这些丫鬟仆人行礼,平阳不至于蠢到这一点都想不到,却仍然是对这些丫鬟仆人发火,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她到底是在对这些下人发火呢,还是在对她苏念烟发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