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苏念烟,从天牢离开后,许是想起安映雪太过淡定冷静的样子,心里是越想越不舒服,琢磨半天,找来狱卒头子。
她给了那狱卒头子几两银子,又小声嘀咕了几句,那狱卒头子面上出现为难。
“郡主,不是小的不愿意帮这个忙,实在是这属于私刑,是违法的,而且之前是纪统领将人送过来的,若是动用私刑,纪统领知道了不会放过我们的。”狱卒头子说。
苏念烟眼神暗沉,嘴里轻飘飘地说:“谁说让你们动用私刑了?只是审问的事儿,这也能叫动用私刑么?她若是肯老老实实地交待,自然是不会有事,实在不行动用刑法,那也是因为她不肯说实话。”
说完,怕那狱卒头子是嫌钱少,苏念烟咬咬牙,干脆将整个荷包里的银子都给出去。
“我又不是要你们取她的命,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手段罢了,只要人还活着不就行了?”
那狱卒头子盯着那一袋银子,犹豫再三却还是咬牙,“不行!郡主,咱们这是有规矩的,她被送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罪名,若审问,也是需要有个名头才行,可小的连她犯了什么罪都不晓得,哪里寻得名头?”
苏念烟脸色难看得不行,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狱卒头子竟然敢拒绝自己。
那狱卒头子是个有眼色的,一看苏念烟不满了,眼睛骨碌一转,说:“若郡主实在是想要给里面那人一点惩罚,小的倒是有个好建议。”
苏念烟冷眼睨向他,并不认为他能够贡献什么有用的。
那狱卒头子弯下腰,小声地说:“其实在这牢房里啊,即便不用刑法,也多得是可以惩处人的办法,比如说给她换个糟糕点的环境,每日的吃食上再简陋一些,保管要不了多久就受不了,这些事儿都是表面看不出来的,就算查也查不到。”
苏念烟眉头微微舒展,细细一想,这倒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既能够不让安映雪好过,也不会闹出太大动静。
毕竟这牢房里的囚犯,吃食本就不怎么样,一不小心吃到了馊的坏的,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苏念烟难看的面容总算是有了几分好颜色,她浅浅一笑,并未收回自己的那袋银子,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狱卒头子,意有所指地说:“如此便麻烦了,你们可要好好待里面那位姑娘啊。”#@$
狱卒头子嘿嘿笑着,将钱袋子收好,“郡主放心,小的明白。”
似乎想到了安映雪接下来会吃到的苦头,苏念烟心情舒坦了不少,离去的步伐都松快了许多。
安映雪坐在牢房内,并不清楚自己接下来即将遭遇的事情。
在苏念烟离开没有多久后,一群狱卒便走进来,那群人径直走到安映雪所在的牢房前才停下,显然是冲着安映雪来的。
安映雪听到脚步声,缓缓抬头看向那些人。%(
“哎,起来起来!”一名狱卒朝安映雪吼道。
安映雪微微皱眉,但还是安静起身,心中猜测这些人是要做什么。
很快她便知道了。
那名狱卒打开牢房大门,将安映雪往外面一推,安映雪猝不及防,脚下踉跄了两步。
盘在手腕上的小黑蛇似乎感受到了危机,微微动了动身体,被安映雪按下。
安抚好小黑蛇,安映雪若无其事地垂下手,静静看那狱卒。
那狱卒说:“这间牢房今日检修,给你换一间。”
说罢,便推着安映雪往前。
在牢房里七拐八拐,众人来到一间光线格外差的牢房外面,隔着铁栏杆,安映雪已经闻到了那间牢房里传出来的恶臭和腥味。
仔细一看,那牢房里面竟然还有个铁架子,铁架子上面有粗厚的铁锁链,根据这血腥味来判断,这间牢房里面以前关押的定然都是罪大恶极之辈,且还在这间牢房受过刑。
牢房阴暗潮湿,最容易滋生老鼠,简直是它们的家园。
其他的牢房还好,没有这么浓重的血腥味,除了日常路过,并不怎么吸引老鼠。
但这一间牢房,因着血腥味浓重,被老鼠捕捉,日子久了,竟然在这里面安了家,远远便看见黑色的老鼠在里面窜来窜去,简直是来去自如,压根不将外头的一群人放在眼中。
那名带着安映雪过来的狱卒特意打量了两眼安映雪的脸色,见她淡定入场,微微皱了皱眉。
心道这女子是真的不害怕老鼠还是天生一张面瘫脸?
疑惑鬼疑惑,但狱卒坚信,不可能有不害怕老鼠的女人,别说是女人,一些胆子小的男人看到老鼠都会害怕呢。
“请吧。”那狱卒打开牢房大门,看向安映雪。
安映雪容貌不差,不过毕竟在牢房关了有几天,神色难免会有些憔悴。
她看了看牢房里面,抬步淡定走进去。
像是生怕她跑出来似的,刚刚踏进去,大门便‘砰砰’两声被关上,随后传来落锁的声音。
狱卒看着安映雪,皮笑肉不笑地说:“姑娘,就先委屈你两天了。”
说罢,那狱卒哼着小曲儿离开。
这边比之前待过的地方要更加阴暗潮湿,所有的光源都是左侧墙壁上那拳头大小的缝隙所透露出来,但除了过道上能够获得光亮,两侧的牢房里是没有任何光源的。
而且这边关押的囚犯相对之前的地方来说要少了很多,从安映雪的视角看过来,对面八间牢房只有两间关了人,她这一排的,不知道除了她这间之外有没有关押。
可惜墙壁是厚重的石墙,铁栏杆又狭窄,看不到左右两边的情况。
但安映雪本身也不是什么好奇心重的人,她在牢房里四下看了看,寻了些尚且干枯的稻草铺在地面,随后安静坐下。
老鼠们似乎对这位新来的客人很好奇,时不时从她脚边跑来跑去,像是在看热闹似的。
它们胆子忒大,半点也不担心被安映雪捉住,甚至还发出唧唧唧的声音,像是生怕没被人看见似的。
老实说,安映雪对老鼠其实并不是很害怕。
也许是她天生性情就比较冷漠,很少有事物能够激起她内心的波澜,又或者上大学一直到工作,为了做实验经常与小白鼠打交道,对鼠类生物已经没有了恐惧。
甚至有老鼠从她脚边跑过去的时候,还会低下头认真打量那老鼠,在她眼中,奔跑得欢乐的老鼠已经变成了一幅解剖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