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突发事件,公堂上乱了一阵。
隆昌王冷眼看着这一切,半点心虚和慌乱都没有,眼中只有不屑。
“王县令,你让这女子陈述过程,她却咬舌自尽,依本王看,她定是见自己计划败露,心虚之下才会如此。”隆昌王意有所指地看着那草包县令说。
草包县令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先前被竹清逼着闯入隆昌王府已经很得罪隆昌王了,事后隆昌王私底下找到他,告诉他只要将夜莺定罪为污蔑,闯入王府一事就可以不和他计较。
这草包县令能够稳坐县令的位置,自然也有隆昌王的功劳,他虽谈不上是隆昌王的拥趸,却也和隆昌王有不少的利益往来,二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自然是要帮着隆昌王的。
夜莺咬舌自尽的确让草包县令有些慌张,但隆昌王在此,他又稍微安定下来。
暗暗瞥了眼神色冰冷的李弘晟,草包县令咬牙,顺着隆昌王的话说:“王爷说得在理,若这女子当真如她状告书上所言,她重新说一遍就是,何必要自尽呢?”
二人一来一往就给夜莺定了罪,安映雪静静听着,眼神越来越沉。
陈姨娘气得双眼通红,放在夜莺身上的手不断颤抖着,青筋暴露,可见她努力压制的愤怒。
“堂堂一方县令,原来就是如此断案么?”李弘晟站起来,冷冷看向草包县令。
草包县令被他冷冰冰的视线盯着,心中心虚不已,但随即想到隆昌王的身份和势力,又慢慢安定下来。
虽然皇帝的儿子是比皇帝的弟弟要亲,但那也要看看是在什么地方嘛,这定城可是隆昌王的地盘,说句不中听的话,别说是李弘晟在这儿得低头,就算皇帝来了,也得客客气气的。
当然后面这话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可不敢说出来,要掉脑袋的。
“呵呵,殿下冤枉啊,并非本官判案判得不合理,而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得通啊。”
草包县令讪笑着,看似挺害怕李弘晟的,实际上却是滑不溜秋,油盐不进。
李弘晟深深看了他一眼,心知一天不让隆昌王倒台,这草包县令就会仗着背后是隆昌王,继续草菅人命。
安映雪扶着夜莺,见夜莺呼吸微弱,心中一跳,顾不得再在这里跟人纠缠,朝竹清说:“竹清,来把人带走。”
竹清看了眼李弘晟,李弘晟微微颔首,于是竹清随即走上前,将夜莺抱起来。
隆昌王看到这一幕,眯了眯那双幽森森的眼睛,虽然早已猜到李弘晟和安映雪关系不一般,但看到安映雪如此熟练地用李弘晟身边的人,而李弘晟身边的人还那么听话,显然这二人的关系比他想象得还要更深一些。
不过没记错的话,他这位侄子不是年前才娶了镇安王府的那位清河郡主么?
想到了什么,隆昌王冷冷笑了笑。
今日不少百姓都前来围观破案,但最后却得了这么个结果,众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情都很复杂。
其实定城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县令老爷实际上就是个草包,平日里从来不管事,若真有人犯了事儿,只要给钱就都好商量。
至于给不起钱的穷苦百姓?那不好意思了,这位县令就会一反姿态的‘公正严明’,明明只是杖责几板就能够做成的事情,偏要将人打得半残,亦或是丢入大牢,关个一年半载才把人放出来。
但他们能怎么样呢?求也求不到别的地方去,只能隐忍着,指望着有朝一日能来个青天,好好修理一番这草包县令。
李弘晟和安映雪无疑是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可惜有时候希望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没有希望,他们哪怕一直浑浑噩噩,但习惯了也就麻木了。
可一旦见到过希望,就总会忍不住生出渴求,若渴求无法被满足,这是很痛苦的。
竹清抱着夜莺离开,除了隆昌王特意安排的人鬼鬼祟祟,其他百姓都面色复杂,他们自发让开一条路,让竹清带着夜莺离开。
陈姨娘毕竟还有案子在身,无法离开,被带下去的时候牢牢抓住安映雪的手,求她一定要将夜莺救回来。
安映雪张了张嘴,最后又化作沉默。
隆昌王根基深厚,在定城说一不二,想要扳倒他,必须得是重罪。
他是个聪明人,将娈童的事情处理得很干净,以至于现在除了夜莺的供词,没有任何一点证据。
那些证据曾经是有的,只是后来都被隆昌王销毁了,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若非贪恋夜莺的美貌,起了将对方留在府中的心思,只怕夜莺也早就被处理了。
自从和隆昌王撕破脸皮后,安映雪就和李弘晟从王府离开了,二人目前暂居客栈。
竹清将夜莺带回客栈,刚刚将人放到床上,另一个暗卫去请的大夫也回来了。
那大夫被一路抓着急匆匆赶来,连口气都没有能够歇息,就又立马去给夜莺诊断。
安映雪眉目紧皱,只恨自己以前在姑苏的时候没有跟月隐学几招,要是江婉婉此刻在这里就好了,她是月隐神医亲自带出来的徒弟,一身医术比江湖上大多数名医还要出色。
虽然安映雪有可以解百毒的神泉水,但神泉水只针对中毒,夜莺是咬舌自尽,并非中毒,她的神泉水对夜莺没有丝毫作用。
那老大夫一把年纪了,闭着眼睛给夜莺把了一会儿脉,随后又撑开夜莺的嘴巴检查了下夜莺的情况。
“我先给病人开两副药,喝下去试试。”老大夫说,便打开医药箱子找出纸笔写药方子。
安映雪在一旁听到他的话,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老头儿笔尖不停,飞快在纸上写下草药名,随口回答:“失血过多,陷入深度昏迷,目前只能是暂时先将她的气血补一补,至于能不能醒”他顿了下,还是如实说:“老朽也并不确定。”
安映雪脸色变了变,有些苍白,垂在身侧的手指也在发抖。
都怪她,若是她当时能够警醒一点,能够早点察觉到夜莺的意图,或者早一点将隆昌王那张臭嘴给堵上,再或者让那个狗县令闭嘴,也许夜莺就不会生死不明地躺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