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直沉默不言地李弘文忽然开口,“这獬豸印鉴固然是真的,可谁知道拿着獬豸印鉴的到底是不是安姑娘本人呢?”
他刚说完,人群里就有百姓道:“对啊!你说自己是安姑娘便是安姑娘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接着又是好几个声音跟着怀疑安映雪的身份,安映雪便明白过来,怕是人群里这几个,越是李弘文刻意安排的,就是为了搅混水,用现代话来说,这叫乱带节奏。
不理会李弘文,安映雪准确锁定刚刚质疑自己的人。厉声:“何人给你的胆子竟敢质疑本官?你当本官是靠着美色行走天下么?但凡本官判案有差,不必你怀疑,皇上便亲自摘了本官的人头!怎么,你们连皇上都敢质疑么?”
一顶高帽子扣下来,那几人立马闭了嘴,他们质疑谁也不敢质疑皇帝啊,那不是找死么?
李弘文听着这朝思暮想的声音,嘴角勾起阴狠笑容,目光却贪婪地锁在安映雪身上。
“看安姑娘如此有自信,想来是没有说谎,的确就是真正的安姑娘了,不过我有些好奇,安姑娘是容貌见不得人么?为何要一直戴着帷帽呢?”
戴帷帽是李弘晟的要求,安映雪当时走得近,也没问为什么,不过李弘晟的决定,安映雪历来不会质疑,便道:“敢问阁下身上可有官职?因何坐在这里?又以何身份来质问本官?”
虽说李弘文是个皇子,但要说官职,他还真的没有官职。
而在他对外表明身份前,以一个平民的身份坐在大堂里,的确是非常不合适的。
李弘文想要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便坐收渔利,安映雪偏不给他这个机会,非得逼着他承认身份不可。
李弘文嘴角笑意一僵,深深看安映雪一眼,在百姓们疑惑的视线中,坦荡道:“本宫乃是二皇子,听闻此案心中好奇,特来旁听,不知这个答案,安姑娘可还满意?”
“二皇子?”安映雪语调上扬,像是在笑,李弘文心中蓦地一跳,隐隐升起不好预感。
视线在李弘文和赵达身上转了转,安映雪道:“听闻,百花楼背后的主人赵公子,是二皇子的表弟,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赵达几乎是立马就想要承认,他若承认自己是李弘文的表弟,相信安映雪哪怕是看在李弘文的面子上,也不敢真的怎样为难他,只敢走个过场。
可一抬头对上李弘文冰凉的视线,赵达顿时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冷静下来。
收回警告赵达的眼神,李弘文看着被白色帷帽笼罩住的安映雪。
他看不到安映雪的脸,自然也就无法看到安映雪的表情,不知道安映雪想要做什么。
但多年来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和赵达赶紧撇清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只犹豫一会儿,李弘文便道:“安姑娘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母妃本就是京城人士,距离文城万里之遥,本宫此次不过是正好路过,便进来游玩两天,却不曾想碰到这事。至于你说得表弟一时,本宫从未听过。”
赵达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殷切地望着李弘文,可李弘文看也不看他一眼,被他盯得烦了,还会警告他。
赵达明白了,李弘文这是半点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他心中愤愤,觉得多年来的讨好当真是喂了狗,可回想起李弘文的警告,又不得不把这个委屈咽下去。
他不是一个人,他背后还有赵家,还有自己的父母亲人,若因为他一个人惹怒了李弘文招来报复,那才真的是得不偿失。
而且赵达想到自己好歹给李弘文赚了那么多钱,李弘文能够看到自己的价值,应当是不会放弃他的。
如此想着,赵达才平静下来。
对于李弘文的矢口否认,安映雪并不意外,只是点点头:“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二殿下和这位赵公子,以及百花楼,是当真半点关系都没有吧?”
李弘文肯定道:“没有!”
“好,那本官便放心了。”安映雪说。
心中那不明预感越发强烈,可李弘文想着,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仵作,仵作更厉害的是验尸,如今这厅堂里的人可都是好好的,可没有尸体让这位第一仵作查验。
这样一想,李弘文又放松了,比起和安映雪斡旋,他还是更喜欢欣赏白纱下曼妙的身姿和被帷帽藏住的容颜。
“想必大家都很疑惑,太平村的事情,如何会跟百花楼扯上关系,那便让本官慢慢给大家叙述吧。”
安映雪便将哑巴的事情稍加润色,隐去哑巴故意闹事等着她过来的情节,从哑巴发现村子里的异样,到哑巴的女儿被卖入百花楼,接着又是那三兄弟的妹妹不见了,委托她寻找,她一路跟踪村子里的人,发现他们将人给卖到百花楼,最后潜伏百花楼,发现西北院子的秘密。
百姓们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事情还会有这样的发展,一时间都震惊不已。
安映雪在厅中缓慢踱步,“大家一定会好奇,西北院里那些女人生出来的孩子,到底去了哪里对不对?”
百姓们点头,小声讨论着,堂上的刘知州咽了口口水,看到李弘文青黑的脸,他眼珠一转,拿起惊堂木狠狠一拍桌子。
“够了!这位安姑娘,本官知道你是陛下亲封的大历朝第一仵作,可这是在文城,本官才是文城的父母官,我想,这个案件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吧?”
安映雪转身,抬头看着他:“刘大人慌什么?是担心本官说出一年前你从外头抱回来那个婴儿,实际上是从百花楼西北院抱出来的?”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
“啊,我想起来了,刘大人多年来膝下只有女儿,仅有的两个妾室还是铁公鸡,眼看快五十了,还没个儿子。可去年,听说刘大人在外巡查的时候,从江中捡到一个男孩儿,原来不是捡的,竟是妓子生得?”
“妓子生得他能瞧得上?我看,莫不是他自己私底下去找妓子生得吧。”
八卦就是这样,越说越起劲儿,刘知州一张脸都黑成了锅底。
“安姑娘,刘某人可曾得罪过你?”刘知州气得站起身来。
安映雪摇头:“未曾。”
刘知州便怒道:“那你为何要这般污蔑本官的清白?你可知诽谤同僚在本朝乃是重罪?”
安映雪点头:“自然,所以本官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证据,否则可不就是知法犯法了?”
刘知州脸上便有些慌张,脑子里飞快想着证据?到底还有什么证据是他当初没有毁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