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父这般胡搅蛮缠,吴大人气得用惊堂木狠狠一拍。
“荒唐!”吴大人怒视安父,大声呵斥:“若不是安映月自己半夜潜入安映雪的府邸,难道安映雪会把安映月从安家帮到自己府里,就为了冤枉她吗?”
安映月这个时候倒像是清醒了几分,也跟着道:“我昨夜睡得迷迷糊糊,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安映雪家中,她先是用毒蛇伤了我的脸,又说我意图伤害她的母亲,立即叫人将我抓进衙门,可我根本不知自己犯了何事。”
“胡说!昨夜将你抓到衙门之时,你便已经将自己的罪行全部供出,这里还有你自己签字画押的证据。”吴大人拿出之前的证词。
安映月眼神闪烁:“那是因为你们对我屈打成招!拿安映雪的毒蛇威胁我,若是我不承认这件事,便把我另外半张脸也给毁掉。”
看了眼已经有些怀疑之色的百姓,安映月大声道:“各位仔细想想,从我爹进来开始,我可曾承认过昨夜杀害安映雪母亲一案?没有!不是我做的事情,我安映月绝对不会承认!”
她竟是有几分倔强的模样,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样子。
安父趁机道:“她安映雪即便是狼心狗肺,冒着天打雷劈的危险也不认我这个父亲,可她始终是我的女儿,她栽赃陷害自己的亲妹妹不说,还想要害我断后,吴大人,此等孽障,才是真正应该抓起来的人!”
“你放屁!”一道清丽沙哑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是众人从未听过的声音。
一时间,所有人都转头朝门口看去。
看到门口出现的人,安父和安映月一双眼睛逐渐瞪大,不敢置信地望着出现的人。
一女子身着青衣纱裙,脸色尚且苍白,身板弱柳扶风,全靠安映雪在一边搀扶才没有倒下。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昏迷几个月的柳氏。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安映雪只睡了两个时辰便再也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打算去看看柳氏的情况。
没想到还没进去,就听到柳氏房间传来一声尖叫。
侍卫飞快踹开门,却拿着剑僵在原地没敢动手,安映雪快步进去,发现柳氏僵硬在床上,小黑趴在她对面动也不动。
“阿雪快离开这里!”柳氏下意识维护女儿,都没注意到那两个侍卫的存在。
安映雪愣了愣,听见柳氏叫自己,这才回过神,激动地朝柳氏奔过去。
“阿雪!”柳氏没料到安映雪竟敢直接跑过来,那条手指粗的黑蛇还在床上虎视眈眈,到底是母性战胜了恐惧,咬着牙,柳氏想要抓住那条黑蛇,却见那条黑蛇径直朝安映雪游过去。
柳氏脸色一白,差一点再次晕过去,惊恐绝望地瞪大眼,却见那条黑蛇不但没有攻击安映雪,甚至亲昵地蹭了蹭安映雪的手背,随后便乖觉地缩在安映雪手腕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黑色的镯子。
眉心跳了跳,柳氏强压下对蛇类的恐惧,问:“雪儿,你这是?”
安映雪摸了摸黑蛇的脑袋,同柳氏道:“这是小黑,半夜便是它喷了安映月一脸的毒液,还有一条小白,为了保护您受了烧伤,目前正被我放在暗处疗伤。”
“什么?”柳氏一惊,昨夜的事情她只有个模模糊糊的大概,更多的却是不清楚了。
于是安映雪便将柳氏昏迷以来的事情,包括半夜发生的事儿一一详细告知给柳氏。
柳氏听闻,沉默许久,长长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安映雪总觉得柳氏这次醒来,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柳氏眉间总是挂着淡淡的忧郁,即便面上笑着,眼里却总是迷茫和悲伤。
而这次醒来,柳氏哪怕没有笑,眼里却比从前更加坚定温柔。
“娘,您现在感觉身体如何?”安映雪试探着问,莫名有些担心,要是柳氏跟自己一样,被人给魂穿了,那可真是
柳氏看向安映雪,眼眸微红,温柔地摸了摸安映雪的头,柳氏道:“阿雪,这些年,辛苦你了。”
安映雪一怔,心中有个猜测。
嘴唇动了动,她压制着心中的喜悦,“娘,难道您”
在安映雪激动的目光中,柳氏点点头:“糊涂了这十几年,娘如今,终于是清醒过来了。”
安映雪鼻尖一酸,扑倒在柳氏怀里。
柳氏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眼中泪珠凝聚
从将柳氏娶进门,在安夫人的管束下,安父早已经失去了当初那种悸动,认为柳氏也不过如此。
可今日再见到柳氏,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柳氏的时候。
那是他刚从外地探亲回来,正坐在岸边歇息,猝不及防从草丛里钻出来一个女子,那女子姿色上乘,一双眼清澈灵动,似玄女下凡,顿时叫安父惊为天人。
后来便是他跟着那女子一起逃,知道她正在被仇人追杀,二人不知逃到哪个村落,为了救他,女子摔进湖里。
他将女子救上来,却发现女子失忆了,于是私心作祟,将女子带进了安父。
柳这个姓氏,是那女子还未失忆前告诉他的。
“安鹏,当年我念在你无辜,故出手救你一命,可你不但恩将仇报,哄骗我进入你的家门,甚至连我的女儿都要欺负,安鹏,这十几年来,你可曾有某一夜噩梦惊醒?你可曾有某一刻后悔惭愧?”
柳氏步步逼近安鹏,她明明大病未愈,当了十八年的小妾,处处被安夫人打压。
可她这一步步走过来,众人却莫名觉得她高贵不可侵犯,就好像她生来便该是在高处,就该高不可攀俯视众人。
安鹏一张脸早在柳氏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血色。
“我、我”他哆嗦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氏厌恶看他一眼,把视线落到早已经呆滞的安映月身上。
“我虽是卧病在床,却不是傻了,昨夜你往我身上倒满酒,又想要用火烧了我,倒是没看出来,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
安映雪瞪大眼,至今不敢相信柳氏怎么就会醒过来,不仅醒了,气势瞧着比以前更逼人。
以前柳氏就像个花瓶,空有一张好看的皮囊,却整日神游天外,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被人欺负了也没什么反应。
可如今的柳氏,像是封印许多的利刃出鞘,属于她的锋芒瞬间展露,将原本瞧不起她的人刺得不敢直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