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亭见到张大人这比天气变得还快的嘴脸,撇了撇嘴。
肩膀撞了撞李弘晟,谢风亭笑嘻嘻同他道:“兄弟,还是你厉害,这些事儿咱们都不知道,要不是你说出来,这老头儿今天还想蒙骗我师父呢。”
说罢,他豪迈地拍了拍李弘晟的肩膀,“看在你今天帮了我师父的份儿上,从今日起,你就是我谢风亭的好兄弟了!”
安映雪嘴角微抽,看了眼在作死边缘线蹦跶的谢风亭,‘好心’没有提醒,免得吓着他。
张大人抽空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汗,面上端着讪笑,又无语又佩服谢风亭。
这还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李弘晟扫了眼谢风亭搭在肩上的爪子,暗暗吸了口气,才忍住把他扔出去的冲动。
“兄弟就不必了。”玉扇拨开谢风亭的爪子,瞄了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安映雪,李弘晟眼眸微案。
“怎么就不必了?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谢风亭倒是来了劲。
李弘晟淡淡道:“辈分不合适。”
“嗯?什么辈”
“咳咳,行了,正事要紧。”眼见谢风亭还在继续作死,为防止徒弟真·出师未捷身先死,安映雪及时打断。
“既然刚刚是误会一场,那么我现在要求重新验尸,张大人没意见吧?”
都已经知道李弘晟身份不简单了,张大人哪儿还敢继续为难安映雪,连忙道:“那是自然。”#@$
“嗯。”安映雪点头,同时道:“除了相关人员,其他人还麻烦张大人撤开。”
于是围观的船客和闻声而来看热闹的百姓,都被衙门侍卫赶走,只留下杜府的人和衙门的人。
杜家母女俩不曾想安映雪竟如此有背景,连堂堂县令都对她客气有加,一时间都有些惴惴不安。
跪在地上的小妾更是颤抖着娇躯,紧紧埋着脖子,头都不敢抬一下。
安映雪戴上蚕丝手套,招呼谢风亭过来帮忙验尸。%(
谢风亭破案都是从证据出发,观察尸体也只观察表面。
到底是自己徒弟,安映雪也没有藏拙,查到某处便会同谢风亭讲解原因。
谢风亭听得津津有味,除李弘晟和陵县仵作外,其他人虽然听不太懂,却也知道能够讲出这么多东西的安映雪,不是寻常女子。
张大人额头又冒了汗,暗暗后悔自己刚刚为何要为难安映雪。
他当这是个屁事儿不懂的小丫头,不知从哪儿得了运气拿到獬豸印鉴,谁料这丫头竟然真的是靠一身真本事。
她说得某些尸体特征,就连张大人都不清楚,还是看到自家衙门的仵作一脸惊叹,才知道那是真的。
有真本事也就罢了,背后竟然还靠着疑似皇族的人,光是想想,他先前的行为真是蠢出生天!
但愿这位安姑娘一心沉浸案子里,没空记住他先前的嘴脸吧。张大人心虚地想。
“综合来看,没有别的外伤,也不曾有中毒反应,他的确是因为过于激动,加之身体被掏空,受不住药物烈性才会死掉。”
安映雪站起来,学了一堂课的谢风亭还沉浸在刚刚被灌输的那些知识里,难得没有跳出来。
张大人暗暗松了口气,这样说他们陵县的仵作倒是没有验证错误,否则他还都快没脸见这位女仵作了。
陵县仵作刚刚听了安映雪给谢风亭上的课,自觉受益良多,这会儿看安映雪的眼神都带着尊敬。
“安姑娘说得没错,所以我才判断他应是精尽人亡,不算谋杀。”仵作说。
安映雪却道:“若是精尽人亡,便算不得谋杀了吗?”
陵县仵作愣住,“可是这”
安映雪:“这位杜老爷,既然是长期好女色,想来对自己的身体也了解,该吃多少药,该做多少时辰,心里也清楚,怎会‘不小心’多吃了药,又控制不住的多来了几次,最后竟把自己耗死在床上呢?”
仵作细细推断一番,越想越觉得安映雪说得有道理。
“若是事先有人在死者不知情的情况下,拿过多的分量给杜老爷服下,那的确是会造成这种情况。”仵作说。
房间里一时安静无声,张大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为何这位女仵作,一定要亲自验尸。
威严的眼神落在小妾身上,张大人怒道:“还不快说,究竟是谁人指使你这般做的?”
婢女吓得身体一抖,连连给张大人磕头,整个人近乎趴在地上。
“冤枉啊大人,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安映雪走到小妾面前,勾起小妾的下巴。
梨花带雨的脸庞出现在安映雪面前,瞧着实在是楚楚可怜。
“你是当时唯一在现场的人,据我所知,你们家老爷自从上船后,除了吃饭,其他时间可都是在你房间里,你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
小妾疯狂摇头,泪眼婆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我一个卑贱的妾室,平日里都得仰仗老爷过活,若是老爷没了,我便没了靠山,我比谁都更喜欢老爷活着,怎么会、怎么会杀害老爷呢。”
安映雪微微勾唇,“那就要看你背后的人要给出你多少价钱了。”
小妾身体微僵。,但只是瞬间,她又哭喊着自己真的不知情。
便就是那一瞬间,让安映雪确定,小妾果真对杜老爷下了手,但背后,还有真正的凶手。
放开小妾,安映雪站起身,同张县令道:“此案疑点重重,若是张大人相信我,不妨将这案子交于我处理,定会今日内帮大人找出真凶。”
张大人嘴皮子抽了抽,心想你分明就是想要破案找到真凶,哪里是帮我找,我这白白多了桩案子我还莫名其妙呢。
私底下腹诽着,张大人面上却如获大赦,忙感激道:“如此最好,那可就要麻烦安姑娘了。”
“好说。”安映雪拍拍手,指了杜夫人和杜小姐,“现下除了这小妾,就属这二人嫌疑最大,还麻烦二位分开,我有些话想要问问二位。”
杜夫人脸色苍白难看,眼里透着愤怒,下意识想要反驳,被杜小姐及时拉住。
杜小姐攀着杜夫人的胳膊,轻声道:“娘,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们母女二人清清白白,无所谓这位安姑娘如何审查。至于爹若真是被凶手杀害的,找出凶手,也算是给爹一个交待。”
“呸!他就是烂坯子,死了都不叫人安生,早知当初就该直接把他给扔到河里,让他被臭鱼烂虾给吃干咬净,骨头渣子都不剩!”
杜夫人似是怒极,当着众人的面就直接骂起了杜老爷,看那架势,若不是杜小姐拦着,怕是恨不得上去踹两脚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