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甘平县遭遇入秋以来的最大一场雨,持续整整一天一夜,雨情才放缓,大雨变成毛毛细雨。
难得雨休,厉元朗中午请邱继元和李薇吃了一顿便饭。前一阵子忙,也没时间顾得上会会老同学,这次尽地主之谊,算是补上亏欠。
李薇是从谢克嘴里知道厉元朗是甘平县政府办的主任,一开始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实际一到甘平县,从各方面反馈来的消息,让她很惊讶。
厉元朗的受重用程度,和市委书记水庆章不平凡的关系,都让她重新认识这位老同学了。太牛了,照这样下去,厉元朗前途不可估量。
有了敬畏心做崇,导致李薇今天和厉元朗同桌吃饭,显得非常拘谨放不开,还不如邱继元随便呢。
其实这顿饭也没说别的,谈了谈李薇工作情况,以及邱继元拆迁的前期准备,再不就是聊了聊以前上学时的趣事,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厉元朗开车送李薇回宣传部的时候,意外遇见小丫头苏芳婉,见她眼圈通红,厉元朗便关心问起缘由,有什么困难可以跟他说。
“厉主任,谢谢你的好意,我很好我没事。”苏芳婉不咸不淡的回答,不叫他大叔而直呼他的官衔,厉元朗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在逐渐疏远。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厉元朗自讨没趣,不过看到小丫头愁眉不展的样子,他还是挺心疼的。
晚上下班,韩茵竟然拿着雨伞在大门口等他,上车后说请他吃饭,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
提起吃饭,厉元朗就想起那晚韩茵给他下药,心里有了阴影。他真不想去,是韩茵生拉硬拽逼着他,实在扭不过,硬着头皮几乎是被绑架去的。
好在韩茵这次安排在麻辣火锅店,就他们两个人,要了一个情侣小包间。滚滚火锅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花椒和辣椒的混合香味。
厉元朗和韩茵对面而坐。韩茵给他倒了一杯白酒,厉元朗以开车为由谢绝了。
韩茵白了他一眼,责怪道:“怎么,还以为我在酒里兑东西了。放心,今天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我已经想明白,让你被动和我在一起,没意思。”
厉元朗则平淡的问:“韩茵,你找我来不会只说这个的吧?”
“当然不会。”韩茵甩了甩长发,挑着一缕发丝,含情脉脉的问:“元朗,你说我美吗?”
韩茵今晚穿了一件黄色高领衫,她皮肤本来就白,灯光映衬下,妩媚丛生,桃羞杏让,非常迷人。
若是换成没经男女事的纯情小伙子,肯定会被她千娇百媚的模样迷得神魂颠倒。可厉元朗不会,他已经被迷住过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这时,韩茵从领口里掏出一件东西展现在厉元朗眼前,手拿坠件问:“还记得它吗?”
这是一条铂金钻石项链,是厉元朗和韩茵结婚一周年,厉元朗买给她的礼物,并亲自戴到她的粉颈上的。
“怎么不记得,为了买它,我可是攒了三个月的工资。”厉元朗如实说道,但是表情并不热烈。
“知道吗,这条钻石项链我可一直戴着,从没摘下来过。”
韩茵打起感情牌,厉元朗大约猜到个差不多,就问她有什么话直说,拐弯抹角的听着累。
“元朗。”韩茵一把抓住厉元朗放在桌上的手,很正式的说:“我们复婚吧。”
复婚的想法从韩茵嘴里说出来那一刻起,厉元朗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惊讶。韩茵今晚不同往常的举动,他已经猜出个大概其。
厉元朗把手抽回,点燃一支烟平静问道:“你说咱俩复合在一起会幸福吗?”
“会的,当然会的。”韩茵似乎看到希望,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亮油油的火光,惊喜的憧憬道:“你现在是主任了,将来有可能是乡长党委书记,再往上备不住就是县长了呢。我吧,也升到新闻部主任,以后再也不用外出采访了,就在家里全心全意的伺候你。实在不行我就辞职,做全职主妇,咱俩还要生个孩子,你忙一天回到家,有儿子还有我陪伴,享不尽的天伦之乐……”
韩茵四十五度斜望着棚顶,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
厉元朗被她的想法给逗笑了,又问:“如果我什么都不是了,你还会提出复婚吗?”
韩茵顿时一愣,继而笑起来:“瞎说,你的事业如日中天,又被市委书记看中,我都听说了,这次水书记视察,你可是露了大脸,水书记对你印象非常好呢。”
厉元朗决定说实话,他不想韩茵在虚无缥缈的幻境里越陷越深,早点让她知道就会早点打消不切实际的念头。
“我有女朋友了,她叫水婷月。”
“水……”韩茵一怔,复述着:“水婷月?”脑子里快速回忆这个名字,忽然想起来,柳眉蹙起愤愤说:“是她?你的前女友?老实交代,她是怎么勾搭上你,插足咱俩的事情?”
厉元朗也没客气的回应:“怎么是她勾搭我?我和婷月认识在前,和你认识在后,我们原来就有感情基础,要不是……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这叫再续前缘。”
“呸,不要脸!”韩茵立刻变脸,气鼓鼓的抓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手里攥着空杯子不住念叨水婷月的名字。
“水婷月,水婷月,水庆章……”她的眼睛一亮,猛然发现了问题所在。“水婷月和水庆章什么关系?是父女?”
从厉元朗点头中,韩茵得知答案,暴跳如雷指责厉元朗:“好呀,看你像个正人君子,原来就是个攀权附贵的小人!怪不得水庆章对你那么好,敢情他是你未来的老丈人啊!”
厉元朗本想和韩茵辩解,他当初和韩茵好的时候就不知道她的家世,即便如今和好如初了,依然没有依靠水庆章的权势,干到这个位置,全凭自己的努力。
只是韩茵此刻被气得恼羞成怒失去理智,任何话都听不进去,说了也是白说。
她悲愤的嚎啕大哭起来,并细数他们之前的点点滴滴和恩恩爱爱,大骂厉元朗忘恩负义不是东西。一怒之下,又干掉两小杯白酒,这么喝下去纯粹是买醉。
厉元朗赶紧过来劝她,被韩茵一把推开,痛哭流涕怒骂他:“你给我滚,这辈子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此时的韩茵歇斯底里,完全丧失理智,厉元朗怎好一走路了之,别说是他前妻,就是普通朋友也不会扔下她不管。
可是韩茵不允许他在这里,起身推着他往外撵,弄得厉元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杨莎莎碰巧遇见了。
知道厉元朗和韩茵吵架,杨莎莎便劝解韩茵,一口一个“韩姐消消气。”还不住朝厉元朗递眼色让他先走,自己会照顾好韩茵的。
“拜托了,杨莎莎,你把韩茵送回家,别忘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厉元朗离开之前,叮嘱杨莎莎。
“厉主任,你就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韩姐的。”
厉元朗离开没一会儿,韩茵就酩酊大醉,杨莎莎扶着她去卫生间哇哇吐了半天,韩茵嘴里囫囵不清的念叨着:“厉元朗,你个小人,你不娶我,行,我手里的东西会毁掉你一辈子的,你后悔去吧!”
和韩茵彻底闹掰,厉元朗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但是心口窝一阵发闷,憋得难受。
不过细一想,说开了也好,让她死了这条心。韩茵这人太现实,只能同甘不能共苦。顺境时怎么都行,一旦遇到逆境,无休止的抱怨争吵,又会回到那段痛苦不堪的日子,重蹈覆辙。
已经走过的弯路,厉元朗不想再走一次了。
今晚的雨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半夜,小雨又成了中雨,成线的雨滴敲打着窗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搅得人难以入睡。
位于县城边上的一家洗浴中心,三楼最里边的一间包房里,没有点灯,黑暗中香烟冒出来的火星,一闪一闪的,隐约看到两个人影。
这二人躺在休息椅上,说话声音压低,生怕别人听到,实际上包房里就只有他们俩人,连个蚂蚁都没有。
其中一人说:“杨莎莎还真卖力,终于在送韩茵回家时,借着她喝醉套出实话,找到了她存照片的优盘,刚给我发过来,您看看,非*爆。”
另一人没有抽烟,而是点着了打火机,火光正好映射出他对面那人的脸,自鸣得意中透着阴险,却是邹绍来。
邹绍来赶紧把手机里接收的照片送到另一人眼前,阴冷地说:“想不到,韩茵和厉元朗竟然玩得这么嗨,花样不少呢。呵呵,话说韩茵的口型还是不错的。”
另一人看到,这里面大约有二十几张照片,清晰度非常高,都是韩茵在帮助厉元朗做恶心的事情。但是……他仔细观瞧,貌似厉元朗始终闭紧双眼,似乎睡着了一般。
“绍来,怎么没有一张厉元朗睁眼的照片,他看着也不配合,给人感觉像是ps的,可信度不高。”
邹绍来不以为然摇了摇头:“领导,无所谓,这是韩茵在厉元朗睡着时候拍的,是杨莎莎无意中听韩茵提起过有这种照片,她多次接近韩茵直到今晚才弄到手。”
这位领导点了点头,问道:“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领导,我已经和恒少联系过了,他要把这些照片通过网络散播出去,非把厉元朗搞臭不可,这次恒少竞标失败,怀疑就是厉元朗背后搞得鬼。还有我,因为厉元朗差点坐冷板凳,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我一定要报仇,弄得他身败名裂。”邹绍来猛抽一口烟,火星中露出一张狰狞可怕的阴森森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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